林如海道:“要的急。”
林如海笑道:“但是玉儿可晓得,你那回表哥的庄子,出产的大宗不是稻麦,而是番瓜、番薯、番芋之类?”
林如海笑道:“娘舅一片成全珍惜的慈心,中大他们,另有由哥儿、回哥儿天然是晓得的。连我也晓得。这趟过来就是想求娘舅脱手,也帮外甥看一看几个账。”
林如海见了,顿时笑起来:“这可真是一家兄弟了。方才我去娘舅那边,也是如许说的。”便把本身在章霈处言行说给章望听了,道:“也就是娘舅,一遍下来,该得的数量就都得了。要换旁的人,不说家里那些账房,就是我之前盐政衙门里办老了事的,三个五小我一整天策画下来,也一定弄的清呢。可叹我从小在这边,也没能学得一二,现在还要再滋扰。”
话说到这里,章霈另有甚么不懂的。只是既然明白,恼火更甚,重重一记拍在书案,发恨道:“他是太太名下出去的,莫非不更是自家人,不更该按着家里的端方人事看管?何况太太早就不管这些琐事。你倒是领了这个差的,如何好说搁下就搁下,脱了手在中间干看?”
章望点点头,这时才看到中间搁的茶盘子。因问:“这是厨房把冬至日济粥的质料都送过来了?款式一发的多了。另有这些番瓜番薯也添在里头, 是谁的主张?”
林如海从速在书案前站住,挽了袖子相候。章霈本身在书案后坐定,眼睛看着帐本,两手各用一张算盘,左手打长江水路的数量,右手打江南运河水路的数量,十指齐飞,两三息工夫算完一页,鼻子里嗯一声,林如海便撩过一页去。如此一本册子重新到尾翻完,章霈又命林如海从末页起向前翻,本技艺上由累加换作递加,从尾向头逐项减去。待这一遍翻完,两张算盘上计数也都归零。
章由听到这话说得重了,赶紧跪下说:“老爷经验的是。孙子再不敢的。”中间林如海也站起来,笑道:“娘舅只看他前面事体经心。”
章霈听了,眉头就紧皱起来。心下想一回,又背动手在屋里走了两圈,站定了问林如海:“要的急?”
话分两端。这厢林如海叮咛黛玉,那厢里洪氏也把冬至济粥的各种奉告范舒雯。为的范舒雯虽是新妇,倒是冢孙媳,家祭献食,旁人或可不动,范舒雯却必得亲身入到厨下,与吴太君、李氏、洪氏一道洗刷饭菜,熬煮粥食。洪氏因想着此例并非平凡人家统统,肮脏恶心之处,怕也非平常闺阁能够接受,故而特地到范舒雯房中,屏退了丫环下人,渐渐奉告。
章霈哼一声,道:“我是账房先生么?”就问账在那里。林如海遂将笼在袖里的两个帐本子递畴昔。章霈顺手翻翻,看了两眼,见一本记的是几种木料质料的转运流水,也有从川蜀湘赣走长江到常州、扬州转运河上京的,也有从两广闽浙走江南运河再上京的。一本是扬州转运上京的姑苏、长兴两地出产的太湖石的流水。时候都是从去岁玄月至今,去岁玄月、十月和本年玄月、十月又都有日账。章霈因笑道:“这东西,亏你从那边得来!只是不晓得你要哪些样数字。”
章霈听了,神采方开,叫章由起家,叮咛说:“其他的账我粗翻过一遍,只顺手拣着批了几本,不过是些不甚要紧的小错,也懒得再看。这便领了去,你再对一遍,批准了就誊写入库。”章由忙承诺“是”,见章霈无话,方叫跟的小厮出去抱了账册,渐渐退出去了。
章霈便点一点头,回身到书架背面临时起卧的隔间里,开了橱柜,拿了挂在橱门壁板背面的两把二十四档乌木算盘出来,在书案上并排搁了,又拿一本木料册子放在前面。叮咛林如海:“你帮手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