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谢了座,接过递来的茶盏,先嗅了一遍茶香,但是还不及饮,外头就有小厮报:“望大爷来了。”章回忙搁了茶盏,转头看门外。这边章霈则向两子笑道:“他来得倒快。”章曜、章毕笑应两句,一齐站起家。章伋章师也忙离座相候。
章回侍立在祖父身近,见章霈接过茶盏,渐渐喝过一口,又递过来,便双手接过,仍安在手边几上,然后再退一步垂手立住。章霈见他奉茶时行动如流云顺畅,侍立时目观鼻、鼻观心,平静恭肃,一丝稳定,这才微微点头,脸上也渐渐地暴露笑容来,说道:“坐吧。”又叫中间小厮与他奉茶。
一旁章曜更说道:“我家何小子本年也十一了,正要开端真正读书的时候。我那冉小子诗文上头痴顽,全没天赋,我也不敢多求。但何小子总算比他哥哥根柢强些。大哥带了四弟、五弟、六弟家侄儿,可千万受累再捎带上他。如有一点出息,做弟弟的再感激也没有。”说着又催章伋、章师,叫他们速速给章望叩首,一面又一迭声叫小厮去叫儿子章何过来一起施礼。
这边章霈也早瞥见他两小我来,愣住脚步,先听石榴道了来处,问了吴太君安,又问老太君叮咛。石榴一句一句说了然,末端道:“老太太叫爷们儿不必拘束,让英哥儿跟长辈们行过礼便回。”章伯源垂手道“晓得了”,然后才叫石榴先行转回澄晖堂服侍。
章霈笑道:“这几个孩子确切都聪明聪明。不过你也不要一推三二五,想着就此滑脱。我还不晓得你能点拨?只是一味懒惰,就怕多劳多动,连自家孩子都能一转手丢给别人去教。若我这里再松了口,只怕你又要设法儿对付,再不肯花多心机,下大工夫。”因而叫孙子名字道:“伋儿、师儿,你两个来!给你们大伯叩首,说劳烦伯伯操心,今后多多指教孩儿功课。”
一时三个少年堆积,都过来章望面前,口中学着他们父祖的话,一句句向章望说了。章望不得已,只能安坐受了他们施礼,一面本身不住地点头,口中笑道:“我自家也未曾进过一次京,若迟误了孩子们,可不准追我的罪恶。”
却说章回与石榴出了澄晖堂,才入到前院,行至穿堂,劈面便瞥见对过里一队人来:抢先一名老者头顶云巾,身上深蓝绸缎绣团寿字的氅衣,行步健旺,颌下一把长须安闲拂动,面上如带着东风——恰是章回祖父、一家之主的章霈章伯源;前面两其中年文士作一样打扮,万字巾、宝蓝绸面深衣,腰间夹金银丝的绦带,手上也各摇一把洒金的折扇,则是章霈之子章曜、章毕,平辈里别离排行第三与第六。再背面又跟了一双年青后生,生得比章回略青稚些,十五六岁年纪,眉清目秀,也是一样的直裰丝绦,腰间玉带钩纯白莹润,倒是章毕的一对双生子章伋和章师。
这边章回早站起来,垂手躬身,屏息寂静,听章霈一番话说完,方恭恭敬敬再三报答过长辈经验。章霈这才对劲,继而细心扣问他金陵城中各种,亲眷近况、学问功课。章回一一作答,且不赘述。
六人到中间厅上顺挨次坐定,便有内院里服侍的赭衣小厮奉上茶与果碟来。章回见了,忙站起家,从小厮手里接过茶盘,先一盏奉与章霈,然后两盏奉与章曜、章毕。章伋、章师另有小厮端了茶。
一时章望进得屋来,先与章霈父子见了礼,又兄弟叔侄厮见过,然后重新序座,章回再与他奉上茶来。章望接了茶,向章回略一点头,便转向父亲章霈笑道:“本日儿子因感觉身上懒,未曾陪父亲、叔父出去。却不知学里如何?府台大人安?诸位先生、世叔伯们也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