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看看船行另有些时候,又有丫头在,便不介怀地再坐下,“你忘了我有秀才功名?欺我也要打量我头上的方巾,林姐姐病好些了吗?”
领头的祖公爵眼睛一亮,后边集市卖生丝返来的虽是抱怨,却不敢说甚么,青行和牙行一样,他们在吴江县衙有干系,惹不起,用度低些,一年就交几次,买安然了。
姓邢?不会这么巧吧,贾琮侧身出来,打量几眼那女人,刚好这邢女人也看过来,闲云野鹤的气质比面貌更胜一层。
“刘副总兵候在扬州,手札到了。”甘三深知他的脾气,委宛道:“林御史生前,也不敢动扬州的宦海,哥儿代天子巡狩,深明官方痛苦,可也要三思而后行,不能惹得陛下发怒,依卑职看,还是折中的好。动了扬州盐商,就动了江苏三司,必将牵涉到上面去……”
“公爵大人,你看这女人不错呀,咱姑苏就不缺美人……”
甘三躬腰站立,余光能瞥见蟒袍玉带的豫亲王爷踌躇不决地翻看手札,甘三是甘氏的亲兄弟,甘氏是豫亲王的乳母,他们一族是川陕总督的远亲,那一年川陕总督进京觐见,豫亲王刚出世,交皇后扶养,川陕总督便联络宫里的寺人打通干系,甘氏当时恰好生了一子短命,能够哺乳,面貌、礼数无可抉剔。厥后他们姐弟成了豫亲王最亲信的人,皇后下懿旨,天子同意,甘三补了亲王府三等侍卫,掌亲王出入安危、侍卫值班事。
淮安府,钦差行辕。
“嗯,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林黛玉自负心极强,自负心是一把双刃剑,她总不想让别人小瞧了她,放下几个纸筒坐下,“这是我谢你的。”
贾琮冷眼旁观地排在中间,那祖公爵点头,他们看中的是一名布衣荆钗的女人,看模样十五六岁,典范的江南小家碧玉,只是穿戴寒酸,这女人还算淡定,足不出户仅限于中上层女子,官方女子是抛头露面的,她不开口,紧紧捏住衣角。她母亲交了钱,祖公爵手里衡量衡量,不对劲:“我说邢大娘啊,这两钱银子,喂狗呢?要不是你那男人不会谋生,依你家那几亩地,桑树、棉花,一年也有七八两吧?”
到了吴江下船,这回碰到了山海书社在江南的驿传伴计,亲身送贾琮到盛泽镇,盛泽镇间隔吴江县城九十里,这里设有巡检司。一起上,棉花、桑树几近到处可见,地步里少有闲人。
“林mm病弱,守孝二十七个月是不能守了,待我回木渎安葬了姑老爷,进京了再传信给你,你恐怕本年回不了京了?”船舱当中,贾琏细思道。
“吴越繁华,可青行打手、牙行欺骗,我也瞧见了,你把稳。”林黛玉叮咛道。
林mm听得一惊一乍的:“你真会编故事。”
“贾琮致信,劝谏本王密切存眷两淮盐税,说盐税收上来,父王必对我刮目相看,看来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凌决袆一目十行地浏览完,俄然浑身颤抖地重重一拍紫檀木桌子:“这帮扬州盐商、盐官真是混账!我凌顺天下的国库,都被他们中饱私囊了!甘三,镇江副总兵到了没有?”
贾琮把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按要点写成纪行,从张家湾、临清一向到扬州、姑苏,他即便学过汗青,可实在环境都要切身考查,扬州盐务的很多潜法则也在他的记录重点以内。
“甲戌、乙亥、丙子,本年的会试春闱早过了,来岁归去,后年还能插手乡试,不急,到盛泽看看邢家,我再去姑苏府拜访沈府台……家里那边,你帮我说说。”贾琮点头,贾琏又问了礼操行李是否安妥,经验了孙福、龙傲天几句,他刚出舱,林黛玉俏生生地带紫鹃出去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