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起家欲闭门谢客,遽然见一行人又浩浩大荡地出去了,亓任两方仆人也拦不住,为首明显是一方大豪,也是个老头,与他并列的是个年青人,坐着竹轿上来,面色惨白,看似病得不轻,年青人四周除仆人轿夫外,另有几个金发碧眼高鼻梁的本国人,本国人有男有女,鬼气森森。
“燕京忠顺王府,你也不奇怪吗?”任其火起家淡淡道,话语满含威胁。
她拾起莲华经时,远远闻声院墙内,二进门外有如洪钟之音传来:“两位先生交友了总督府门下的人?哎呀,看来我是自闭视听了,竟不知有此事!”
姑子没法亦无法,只得随便拿了两个瓷碗,接了茶吊子的水奉上,所幸亓闻道、任其火不是地痞地痞,装模作样地拜过佛像,当即鄙人首蒲团盘膝而坐,甚有礼节法度。
任其火畅快一笑,负手而出,内心骂道:“臭表子,装甚么装,钱砸不到你,权势还压不了你吗?”
“贾琮……”任其火说着,神采便随之又恨又惧,俄然嘲笑:“那也无妨,我只说是帮王爷物色人物的。阿谁贾琮出海也有一二年了,也不闻声动静传来,非论他是成是败,能比得上亲王?就算封公封候,见亲王还不是矮一等?最后,这个姑子和贾琮并无何种名分吧?”
“听闻妙玉法师精通佛法,我这里有本鸠摩罗什的真本,是旧朝时河西走廊传播过来的。”任其火胜券在握:“鸠摩罗什佛法高超,梵文、汉文两种翻译也妙绝,那些佛经里的内心、色空话皆是他在两晋南北朝时翻译而来的,他身后舌头不化、舍利坚毅,这真本定然能参悟佛法真谛的。”
“老夫也是苏松本地人,女人既有学问道行,与人来往恰是出世历练之学,切勿自误。”亓闻道话不说满,走到大殿门口的任其火却回身放下话来:“我虽是贩子,鄙人,只要点小门路,那两江总督府各房、江苏各司,说得上话的人未几,也只要一两个。但我是一儒商,最讲究仁义礼智信呢,女人你说,几天后,我会做哪种以财帛贿赂官府,收了全部玄墓山重修、或灭佛灭道的事吗?姑苏府打行、青行横行,我满腔仁义,提示女人一句,出门、远行,得谨慎些呐……”
特别妙玉那种嫌弃、不拿正眼看人的冷傲模样,抨击起来更是爽感倍增。
迎到二进,已是大雄宝殿,座下妙玉正在敲木鱼念佛,也不知求人护佑谁,洒扫姑子回道:“两位大富带了一群仆人,宣称要见掌院的,拦不住,迎出去了。”
弘德二年辛巳晴夏,天朗气清的好气候,在上山旅游观光、汲古思今、祈福上香的来往步队中,有两位老者,作州里大士绅打扮,锦衣华服,奴婢环抱,外人未能近于前,内里一名恰是多年前与贾琮有过节的扬州大盐商任其火,这些贩子亦商亦儒,与江南士绅个人交从甚密。
亓闻道深思后应允下来,按理说他贵为先朝雍乐翰林,本不是忠顺亲王的人,但念及爱子亓诗轩之死、蟠香寺女尼与贾家之故旧,心念电转下,便答允下来,当即从亭中起家,攀上石阶,到寺庙玉轮门外,寒梅数棵,业已残落,唯枝干盘虬犹存。
“你看,被我说中了。”任其火目光难移:“刚才查问过姑子,这个妙玉,是式微的官宦之家出身的,岂不是比柳采薇那等更高更绝妙了?”
世俗的佛门道门,自古也确有一些肮脏浊臭的,或者贵妇与姣美和尚羽士私通,唐朝高阳公主便是这方面的杰出代表与优良妙手,或者朱紫与女尼女道婆私通,两人自但是然想妙玉就是这类人,加上她有段时候和贾琮有来往,如许抨击起来,两人不约而同都觉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