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寥寥将诸事定下。倩侬在这里候着,等了一时,见万事安妥,这才出来,往皇宗子书房去了。华显正守在书房外头,见倩侬来了,问道:“都措置安妥了?”
她这才点头,缓缓道:“我今带出去一个丫头,在家中时,唤作抱琴。听闻皇宗子好箫,春红便改了叫品箫罢。另有三个,改作抚弦、引笛、明笙。”
“你通传一声,我有些话要回主子。”
探春听了,唯有与世人一并去了,只留下宝玉在这里。
探春还欲再言,倒是薛宝钗上前,挽了探春手笔,笑道:“理他做甚么,骨肉亲情,原很多这一眼。我们且去罢,很不必在乎这些。”
话尚未说尽,阿谁小内侍上前一步,点头哈腰笑道:“主子姓夏,名硕,侧妃叫主子小夏子就是了。”
这一番话说了,几人赶紧请罪应是。
“这话说得好,我自发不如,却又无从动手改之。原想着今儿林姐姐也在这里,想叫她瞧瞧。没推测尚且未曾说话,她就又走了。”
皇宗子虽说一早到了开府的年事,却尚未娶正妃。又因着那样的事,宫里头几位端庄主子都多疼他几分,私心留他在宫里多住些日子。现在他仍住着养光宫,便是抬侧妃,也是往宫里,养光宫里抬。
将皇宗子喜功德无大小说了,倩侬才扶着元春进了一侧偏殿,叫她在床|上坐下。
贾宝玉往前几步,立到那张书桌背面,将方才湘云割下的笔拿在手里,也不昂首,只道:“我来瞧瞧这句如何改才好。”
竟是不肯去送一送元春的模样。
“云儿这话说得促狭。”薛宝钗亦笑道:“这心天然在他自个儿身上,如果能飞,倒好了。”
待此事毕了,便领着几个宫婢内侍,在她身前跪了,口中道:“主子给元侧妃贺大喜。”
史湘云笑道:“二哥哥,你的心飞到那里去了?”
“昼寝才醒,吃了一盏燕窝羹,便取了玉箫出来,盯着瞧了一时,也不见吹,重又放归去了。现在叮咛钟杏摆了笔墨纸砚,里头还是钟杏服侍着。”
探春当下畴昔,扯了他衣袖道:“有甚么脾气,也不是这时候发作。到底是大姐姐的好日子,快随我们往外去。”
这一茬才罢了,就听元春与倩侬道:“照理说,我才进宫来,很多事,原不能多说甚么。只是我乳名唤的是甚么,姑姑你也晓得。在家中时,因我是大年初平生的,便嵌了个春字。旁的倒也罢了,这个春红,名字倒很应当改一改。”
一时笑罢了,史湘云便朝他招手,道:“二哥哥,你过来。”
倩侬点头:“元侧妃是个费事好相与的人,原不费事。皇宗子可在里头?”
一时他们都往外走了,偏贾宝玉呆立着不动。
她现在是侧妃,又是皇上赐下来的。这几个原是服侍她的主子,天然她说甚么,便是甚么,再没敢违逆她半分的。
孔续那里听不出倩侬的意义,当下上前,手中拂子重重打在夏硕头上,“狗东西!还不下去,自个儿往外头领板子去!”
待他去了,元春才望着他师父孔续道:“我第一日来,虽先时也在皇后娘娘的坤仪宫里服侍过,到底不及你们打小就在里头学着服侍人。原你们晓得比我多,很多事,我做得错了,就该阻我。现在我才来,你们就做出如许的事,却叫我不能容下。这宫里,顶要紧的是端方。无端方,不成周遭。这是铁律,原没甚么情分可说。在我这里服侍,原没甚么法外容情一说,一是一卯是卯,毫不能僭越半分,这话,我今儿撂在这里,听不听,倒是你们的事了。”
“侧妃未曾问话,是你说话的时候吗?”倩侬对着元春温暖,对下头人倒是一张冰脸。冷声道:“我不问你,只问你的师父。孔公公,这就是你带出来的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