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隐晦提到,畴前听贾敏话家常的时候说,贾家暮年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补缀海塘,因接驾曾借了户部八十万两白银,现在已成旧账。若贾琏要入户部谋实差,这笔旧账于他在本部不甚无益。
看他还含混着,贾赦反复了一遍:“若非你祖父……”
何喜出去赔笑道:“倒是件小事,才府里我弟弟过来讲,家学的瑞大爷从客岁夏季俄然病得动不得,大夫让吃‘独参汤’,六老太爷顾不得面子亲过来求。因二太太病着,求到太太跟前。太太仁慈,看六老太爷一把年纪为了孙儿这般不管不顾的,甚是怜悯,让二奶奶找根好的给他。”那邢夫人因克日丈夫掌权,得了很多贡献,手头松快很多,也稍有些土豪夫人的气味。
贾琏得了父亲叮咛,有问必答,不在林海面前耍半点花枪。贾赦叮嘱他,“你姑父在那水深炽热之地为官多年,你那些小手腕全不入他的眼,莫若实实在在为上。”
贾赦又道:“你去送参的时候低调些,只带郑满子他们三四个便好。衣服也给我朴实些。特别装药材的盒子,素净合用为上――不,你们上街面买几个老百姓平常用的竹篮子装着提去,莫大刺巴拉的捧给人看,跟唯恐人不探听似的。”
如此反倒得了林海的赞美,道他虽不爱读书、性子又有些油滑,为人倒算诚心。又细细问过他喜好做甚么。终究写了一封信,向本身的同年知己、户部侍郎程林、字木安的保举了贾琏。
贾瑞蓦地复苏。全看自家祖父的面子,不然赦大伯会很乐意看本身被人弄死。立时哭道:“侄儿错了,侄儿猪油蒙了心,狗屎糊了脑筋!侄儿……侄儿再不敢了……求大伯看祖父的脸面上,饶侄儿一条小命罢……”
何喜咧了咧嘴。谁不晓得郑满子也是老爷身边新近得脸的。让他一个贴身长随领着三四个主子的亲信,手里拎着明眼人一溜就晓得不是府里的竹篮子,再穿得朴实又能低调到哪儿去?只怕探听的人更多。
贾瑞主如果芥蒂,有了贾赦这番话,一来把对王熙凤那点子心机完整吓没了,二来也不消唯恐被人晓得日夜惊惧了,反正连最不能晓得的那位都已晓得了。当日吓了一身大汗,厥后公然好得快起来。因惊骇贾赦真的将本身逐出宗族,只道祖父是他的庇护伞,有祖父一日便有本身一日,竟孝敬非常。
现在他正坐在小书房装逼饮茶、沉浸于发财致富的愉悦中,忽见亲信长随何喜在门口探头。
当天下午,何喜亲领着几个大红人,低调朴实有内涵的去看望六老太爷一家。又亲守着高太医来,奉侍他替贾瑞诊治一回。得了方剂打发郑满子跑腿买药,又说了很多欣喜的话。六老太爷老泪纵横,连声道看错了贾赦,再想不到他是如许的人。
贾赦也晓得他病得方好些,经不得吓。只要人不死,要算账有的是机遇。才说:“我晓得你是个不成器的,只没想到……无声无息弄死你我还怕脏手,所幸有旁人脱手了,我本乐的洁净。不幸我那六叔,唯有你这一条根。”说罢,长叹一口气,“罢了,老叔叔现在已没几个了……”
这边给贾赦的信中,他同意由贾家大房代管林家产业直至黛玉出嫁。请来做保的两位,一名是扬州甘泉书院山长沈潼老先生,一名恰是户部侍郎程林。
见贾赦出去,贾瑞甚为惊惧。毕竟王熙凤是他的嫡儿媳妇。
至于林家那些庄子铺子每年的进项少说也有两三万银子,跟万贯家财比拟这些底子算不得甚么,一并就如了贾赦所愿。只求他收了林家这么多银钱,能好生照看林家的女儿才是。别的,现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家订婚,也只得托给贾赦。只是将来此人选需沈家和程家都承认方能嫁出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