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里,一道氤氲着溽热的薰风掀起裙角衣袂,也不知是自殿外吹来,还是被他临去时搅乱了身畔气味。周元笙冷静打了一记寒噤,耳入耳得那人已去的远了,一颗心还是沉沉地跳个不断。这如同鬼怪普通的人,老是倏忽呈现在她面前,行一番挑逗挑弄,调侃挖苦,令人疲于抵挡,不知所措,其人阴霾刻薄,喜怒几次,又叫人防不堪防,无可何如。
李锡琮与她激辩很久,蓦地闻得此话,终究蹙起眉头,环顾周遭半晌,眼中透露一抹讨厌,冷冷道,“蜜斯多虑了,孤王来此并非秘辛,亦不惧旁人晓得。”见周元笙面露犹疑,方轻视一笑道,“孤王在此地出世,故地重游怀想旧事,算不得甚么希奇。”
他说这话时,语气疏懒,神情闲散,那长长的尾音一出,更带了多少缠绵恶棍意趣,与周元笙早前所见冰脸冷心的模样迥然相异。这般新奇又含着无辜少年气的调子很有些利诱民气,只可惜言辞还是锋利刻毒,不由令人肝火中烧。
周元笙叹得一叹,听到身后仓促的脚步声垂垂逼近,回过甚去,见引她前来的老内臣一脸惶恐,近前低声问道,“女人,那宁王……我刚才见他从这里出去,莫非他亦瞧见了……”
周仲莹站定,因问道,“是表姨母家的女人,婉表姐来了?”管家娘子点头道,“恰是呢,太太叮咛本日晚餐摆在上房,给表女人拂尘。请二位女人稍事歇息,就畴昔罢。”周仲莹笑道,“那敢情好,我也好些年没见过表姐了,也不必换甚么劳什子衣裳,这就去太太屋里存候。”
周元笙含笑望了她一眼,随即扬了扬手中几簇水栀子,道,“恰是呢,我睡不着,见你们一个个睡得憨态可掬,更是气人,干脆出去逛逛。今夏的水栀子开得好,采返来给我们当熏香使。”
段夫人满面慈爱,拉着谭书婉的手细细体贴,叮咛她平常在家和姐妹们一处不必拘束,如有功课上的事尽管等周元笙回了家再行就教,说着又似漫不经心肠带过一句,或是去问你莘表哥也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