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郡主薛淇久未归京,甫一返来,每日不免忙于应酬旧友亲朋,但是忙中有序,还是进宫拜见了帝后,更将一份奏本陈于天子御案之上。这日离了宣政殿,一起行至午门,却见车马前正立着位紫服金绶,头戴七梁冠的温雅男人,不是那当朝一品内阁首辅周洵远,却又是谁!
李锡珩笑道,“恰是呢,你的小舌头倒灵光。可见你在吃上头愈发精进了。”见她面色微微泛红,模样娇俏敬爱,直想伸手在她精美的鼻尖上刮一道。终是按捺住,问道,“可另有甚么想吃,想玩的,能够奉告我。不急一时,多迟早想出来再说,我总归想体例满足你。”
那黄鹂似听懂她的温言细语,且在她怀中非常温馨,小小身子蹭了几蹭,将头抵在了她臂弯处。
黄鹂飞得迟缓,她追得也不算辛苦,直追出寝宫,到了甬道处。那黄鹂才飞不动,缓缓下落,便被她一个快步赶上,双手一抱,搂在了怀中。
薛淇此语暗讽周氏外戚身份,周洵远亦无可回嘴,无法感喟一阵,忽而放轻声音,道,“是我说错了,我原盼着她今后能为外祖父尽一份心力,也权当是我对你的赔偿了。阿淇,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一点事……”
薛淇轻笑道,“阿笙的及笄礼早在母亲那边行过了,时过境迁,不必再费事。且她有我如许不守妇德的母亲,更是无谓张扬。”
倏忽一只雏鸟落于槛外,扑腾了两下翅膀,点头晃脑地栽倒在地上,随后挣了挣身子才勉强站稳。周仲莹见它模样憨态可掬,不由笑了一笑,再细看时,才发觉它右腿似有褐色血迹。本来是受了伤,以是才会行动起来跌跌撞撞。
周洵远眉头一皱,道,“郡主此话差了,迩来京中确有一些不实传闻,我觉得正能够借及笄礼打扫谎言。此举也是为了阿笙面子。”略一停顿,复叹道,“毕竟你我二人对她亏欠很多。”
周仲莹不睬会他的调侃,只偏过甚去横了他一记,却听他放缓了声气,有些娴雅,又有些当真隧道,“我说真的,你且细想去罢。”
言讫,薛淇傲然侧目,拂袖而去。踏出数步,又顿在当下,翩然回顾,明丽一笑,“周相与其寻求我的支撑,不如问问家中之人是否都有同仇敌忾之意,不然被人在背后管束却蒙在鼓里,不免有失一家之主的体统严肃。”她遥遥丢下这一句,心头掠过一丝称心,方才回身,徐行而去。
待都做好,又柔声絮语道,“这伤须得好好将养,不如你跟我回家,等你养好了我再放你远去,可好?”说着已本身笑起来,这般问话倒仿佛那黄鹂能答复她似的。她主张既定,便度量黄鹂返身筹办归去。
她悄悄地站着,不再说话。劈面的人也便悄悄地站着,脸上现出澹泊的温和。几缕秋阳疏疏淡淡的洒落在他身上,洁白,暖和,将他二人的身影曳在长长的甬道间。周仲莹俄然在想,或许这个平常午后的寂静相对,会成为她影象里最明丽的一帧画卷,穷极平生,她都不会再健忘。
可惜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内臣尖细的嗓音传来,“殿下如何还在这里,娘娘已催了两次了,请殿下快些移步前去柔仪殿。”
薛淇面露不屑,傲然道,“我并不感觉有何亏欠。倘若周大人情愿,尽管在贵府筹办就是。若大人用心要让阿笙在京师大出风头,好婚配你心中属意之位,那么我更加不肯作陪。”
周仲莹一怔,看向太子,只感觉他本日很有些分歧。细看之下才发觉,本来那眉梢眼角处正缠绵着一抹柔嫩缠绵,透过清澈的笑容缓缓绽放,他精美秀美的面庞便似染上了,如同迟迟春日般暖和民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