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锡珩鼻中微微泛酸,一时答不出话,隔了一会,轻声道,“母亲老是护着儿子的,将来儿子如有甚么行差踏错,还请母亲提点经验。”
皇后点头,笑道,“表兄妹之间原该如此,你们和蔼,我瞧着也欢畅。”俄然转口道,“中秋过后,皇上要预备择选太子妃。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内心可有属意之人?”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想见,可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见她呢!我们的圣上就是此中之一。且瞧着罢,看到了那日,她这个半老徐娘还能翻出甚么新奇风波。”
李锡珩现在不慌不忙,缓缓饮了几口玫瑰露,才含笑道,“储妃人选,定是要从娘舅家择出,这个儿子免得。和周大蜜斯比拟,莹表妹年纪尚小,这原是倒霉之处,可当此时节,却恰是给我们营建了一个最为合适的来由。”
皇后眉峰越聚越紧,听了这一句才欲驳斥,又听他诚心言道,“儿子不肯今后为老婆掣肘,更不肯有朝一日要谨慎提放枕边之人,寝食不得安宁;又或者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寒告终发之人的心。母亲应当晓得,自古外戚之祸并不逊于藩镇之乱。”
芳蕊承诺着,自去传人出去清理地上秽物,因问道,“中秋之时,那昭阳郡主也会进宫赴宴,娘娘若当真不想瞥见她,干脆将她的名字划去也就是了。”
芳蕊闻言,不免微觉难堪,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接话。皇后忿忿然半日,也懒得理睬本身刚才一瞬的失态,只叮咛道,“叫宣政殿的人留意皇上这些日子行动,特别是臣僚们谈起储妃人选之事。”她抚着眉心很久,道,“叫人把地下清算了,再传司礼监的人过来,奉告他们我要听中秋筵事件。”
李锡珩心中长叹,很久方开言,“母亲为儿子着想,儿子何尝不知。只是儿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恐会伤了母亲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见皇后微微错愕,李锡珩站起家,整衣肃容,跪隧道,“儿子身为太子,外无寸缕军功,内无政绩建立,所赖者不过嫡子身份,和……母舅一族珍惜庇佑。可我终有面对国朝内忧内乱那一日,若不能亲手遴选、拔擢廉洁忠君之臣工,今后还是难除忧患。比方冯将军手中兵权安定,可若要托赖姻亲才气够尽忠于我,要来又有何用?”
芳蕊想了想,又谨慎发问,“那娘娘预备服从殿下之意么?”皇后冷冷一笑道,“他已然是个痴的,我岂能再由着他。大不了让他今后恨我一遭罢。”
“这话是了,大家都清楚的事理,偏那么个聪明人倒犯起胡涂来。”皇后意味深长地一笑,“恰是不知她仗的何人的势。”
李锡珩放下杯盏,笑道,“甚么都瞒不过母亲。儿子是刚巧遇见莹mm,说了几句闲话,才略微担搁了一刻。”
皇后沉默半晌,身子向后靠去,重重叹道,“我能够谅解,是你并不能谅解我……”这话说得极尽哀伤,李锡珩心中俄然狠狠一颤,几欲膝行上前安抚,却被皇后摆手禁止,“这话虽伤人,倒是实话。总比你哄我的强。只是你到底还是太年青了......痴儿,你便不晓得内里的短长,只晓得一味寻求正大磊落。”
李锡珩点头道,“是,儿子明白。若说她平日里也算个聪明的,只是聪明过分,宫闱中人本不该传那些外头的闲言碎语,何况事关娘舅家,怨不得母亲活力。”
此话一出,皇后猛地展开双眼,大怒之下,一拂大袖将身边的虎魄盏扫下几案,沉声道,“皇上如何说?”
“莹丫头?”皇后亦笑问道,“她还小呢,过了年不过才十三,比及她十五,可另有几年风景。你且说说,她为甚么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