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锡琮闻言,高低把玩起那瓷瓶,见其底部镶字烙印处已被决计磨损,细心辩白,唯有一个一勾、两点模糊可见。心中一时也无解,却听梁谦问道,“不知这内里之物是否洁净,且送来这个,是否意在警示王爷?臣揣测着,或许是东宫所为?”
周元笙含笑点头,便即沿路返回,因见四下无人,便取出香囊中一锭金锞子交与随行宫人,道,“辛苦姐姐,你也不必跟着了。”宫人微一游移,又听她笑道,“配房处那几个内臣最是磨牙,只怕要打趣我健忘,姐姐好歹留些面子与我,就别听了罢。”
周元笙恼其言语轻浮,只冷冷应道,“王爷召见有何叮咛,便请直言。”
李锡琮摇首道,“非也,孤王只是对蜜斯运营的铺子有些兴趣。”说动手中已多了一只瓷瓶,恰是那日收到知名之人送来的紫金膏,他晃了晃瓶身,愈发笑道,“此物功效甚佳,鄙府内新进一匹良马,因桀骜难驯被孤王施以重鞭,厥后涂抹此药,通身竟也未留下疤痕。孤王正拟向蜜斯多讨几副,还请蜜斯不吝赐下。”
那内臣低首道,“蜜斯请随我来。”除此以外,再无言语。周元笙见其样貌,心中已生猜疑。本来晌中午分,有宫人借奉茶之际,向她私语,本日放学之时请于上林苑处等待,届时自有人策应前去景阳宫。她只觉得是薛峥相约,故而甩脱周仲莹在此等待,却不料来者并非前次那位年长内臣。
周元笙微微一滞,便又听他悠悠道,“蜜斯想来急于否定,那么大可不必了。孤王虽不敏,自问京师尚且熟稔。这瓶底留有一勾两点,想来是个心字,那么中间这个字便不难猜出,是为德字。京师药铺虽有百家,中间嵌德者少说也有十来号,但店东偏巧又是姑苏籍贯,近半年方才易手者,却刚好只此一家。何况我受责当日,正巧得遇蜜斯,你日日行走于宫苑,知悉事情委曲并不出奇。是以思前想后,我便感觉这药该是蜜斯送予。”
隔了半晌,脑中蓦地闪现出那日所遇之人,当时心下掠过一丝轻颤,却不知该做何解。沉默半晌,李锡琮悄悄一笑道,“不必想了,不拘那里找只牲口,试上一试便知真假。”将那瓷瓶随便一抛,丢回梁谦怀中,曼声笑道,“孤王名声虽不佳,未始没人肯赏识投怀,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