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锡琮转头看她,倒是悠然展颜,一缕秋阳刚好洒在他脸上,衬着那般笑模样,恍忽间竟让人有如沐东风之感。他策马靠近她,俯下身来,轻声道,“我不乐意阿谀他们,归正旁人早已风俗。你不是也晓得么,他们平日叫我甚么来着,玉面夜叉?我只对着我娘才算玉面,对着余人皆是夜叉。”
他语气里只要平常夙起之人常带的慵懒,周元笙听不出以是然,又见他一向闭着双目,干脆不再问话,只着意打量起他来。此前从未离近察看他的侧颜,现在端看之下,才发觉比之正脸更显棱角清楚,高鼻英挺。细心看去,唇上兼下颌处还冒出了一层淡青色的胡茬。不知为何,竟也给此人添了几分敬爱之感。她看了一会,忍不住悄悄笑了出来。
周元笙浑不在乎这些,只招手叫彩鸳进了内间,公然撇开世人,彩鸳已忙不迭问道,“女人统统可还好?”周元笙安抚地笑道,“天然都好,你瞧我不是神清气爽的。”
周元笙将帷帘扯开些,接口道,“王爷就放心当几天玉面郎君罢,转头到了北平府,燕山北麓的风一吹,只怕又被吹得面色黎黑,就是想充美女也没了面孔不是?”
李锡琮在顿时笑得一颤,半晌方微微叹道,“你说的不错。今岁立冬前便要北上了,你克日有工夫,也着人清算清算府中物事罢。”隔了一会,又低声道,“我不便利常进宫去,劳你受累,得空请旨去看看母亲罢。”
李锡琮悄悄点头,道,“那便好,不然才睡惯了这张床,就要搬去北平府,又有的折腾。”
李锡琮终是展开眼,眯着双目转顾她,一笑道,“许你妒忌,便不准我吃?”见她又要开口,忙截断道,“你现下还不懂,能令对方妒忌也算是福分,或许你该珍惜眼下的福分才是。”
李锡琮笑得一笑,到底还是在世人出去前,起家穿好了衣裳。待得彩鸳等人入内时,脸上神情已规复了平日里的冰冷生硬,让偷眼瞧他的彩鸳心内一凛,仓猝垂下视线,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