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转着鎏金小袖炉,见梁谦已退到门口,俄然出声问道,“梁总管,我们府上可有藏酒?”
彩鸳到底看不过眼,从旁劝道,“您和一个爷们置甚么气,他胡涂,莫非您也胡涂不成?再者,今儿是阖家团聚的日子,您二位一个这头,一个那头,明显在一个府里也不去看望对方,叫人看着成甚么话。人家不说王爷的不是,只当女人宇量窄,再有那些个嘴上暴虐的,只怕还要编排女人不得王爷欢心。这些您内心都清楚,何必让那起子人有机可趁,称心快意?”
梁谦直起家子,含笑道,“中秋将近,因本年宫里裁夺用度,免了宫宴,着各处宗亲于府内自行过节。我们王府如何预备,该置哪些物事,还请王妃示下,臣也好动手去办。”
周元笙回身进了房中,独自去榻上盘膝而坐。分歧于两三日前,本日是中秋佳节,现在又已月出东斗,却还是不见那人呈现,她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连带说话亦没了好声气。
梁谦于李锡琮的行迹非常了然,现在只怕周元笙曲解,忙赔笑道,“王妃这话真是折杀臣了。臣不敢妄言,但若说王爷,臣服侍了这么多年,于王爷的脾气本性多少还是晓得一些。”笑了笑,又道,“王爷向来对年节不甚在乎,平常在宫里头也只是陪着皇上、皇后、殿下并几位王爷凑趣,过后总要去拜过如嫔娘娘,和娘娘说一会子话――本年怕是不成了。我们这府里畴前并无一个主持中馈的主母,王爷身边夙来也没个无能管事的丫头,是以逢年过节都不过草草对付,从未曾好好包办。幸亏现在有王妃坐镇,总算能够热热烈闹,喜气洋洋一回。”
梁谦至此,已然了然她是用心在和李锡琮活力,也不知是不是成心让本身将这话传给李锡琮听,想到这新婚燕尔的小伉俪不知因着甚么芝麻绿豆大的事闹起来,竟像是要比着看谁沉得住气,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回道,“是,臣这就叫人送过来,您若再想起甚么,随时派人知会臣就是。”
周元笙拔下一根银簪,有一搭没一搭地盘弄着炉中香灰,半日方道,“我甚么招都没使,也没心机管他如何想,我就是要让他晓得,没了他,我一样有酒,有手炉,过些日子另有炭盆。就是他永久不来,我也还是过得舒舒畅服,暖和缓和。”
梁谦心内一叹,这便要下逐客令了,显见着是拿本身当李锡琮的亲信说客一并不待见了。他垂首连连苦笑,半晌轻叹道,“那臣便依王妃叮咛办,您若再想起甚么,尽管打发人来奉告臣就是。臣辞职。”
晌午过后,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西风渐劲,湿冷一片,房内更现出瑟瑟凉意。周元笙双手已不离袖炉,面前那页书摊开了有半晌也懒得翻上一翻。忽听得檐下有收伞的声响,心跟着一跳,忙端坐案前,垂下双目。
梁谦等了一会不见回应,忙偷眼觑着这位王妃的神采,但见其鲜艳脸颊上微泛红晕,还带了三分薄怒,不觉惊奇起来,暗忖本身方才的话里有哪句值当她作这般态度。
周元笙歪着头想了一会,笑道,“有山东藩司的梨斑白么?”梁谦道,“有,还是皇上旧年赐下的,臣这就命人给您拿些来。”周元笙扬手笑道,“不是拿些来,你尽管都拿来罢。”
彩鸳听着这般负气的话,愈发想笑。待要安慰两句,又想起这或许是年青伉俪间相处的情致,人家自有敦睦和好的一天,也就掩袖一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