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将手中帕子叠做四方,递与彩鸳,道,“只是田庄罢了,且姑苏那一处田产原就不丰富,如果有个天灾水磨难保收成,靠天用饭的买卖到底不稳妥。是以我来前已让彩鸾她娘老子将那庄子卖了出去,所得知数购买了金陵一家药铺,一产业铺。前者也是为我们本身所需,后者才是赢利的买卖。姑苏虽繁华,也不比天下脚下达官云集,这当铺的买卖且另有的做。”
许太君年过半百,鬓发已模糊有些灰白,头戴海獭卧兔,身着玄色织金缎袍,脸上含笑,许是因年纪大了的原因,一双眼睛微微有些下垂,倒更添慈爱驯良之态。
彩鸳侧头想了一道,亦笑道,“是了,女人如许说我便晓得,是我想左了,归正那钱白搁在那边也生不出钱来,不如花在有效的处所。”
世人厮见结束,周元笙又叫陪侍之人拜见许太君,许太君因指着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丫环,说道,“我们家跟女人的人一贯是四个,我见你只带了两个来,想是起小奉侍惯了的可心之人。可到底太少了看着不像,我把云珠给你使就是了。”
许太君点头道,“你既说好,想来是个好的。”又转顾周元笙,道,“太太现在管着家里一应事件,你才返来或有她一时没想到的,或有你一时健忘带来的,尽管跟你太太要就是,千万不准外道了,不然我晓得了可不依。”
周元笙忙站了起来,只听许太君道,“你父亲才从部里衙门返来,想是也累了一天了,且去见见罢,转头就不必过来了。”
襄国公府老太君平常起居之处名唤织帘堂,周元笙行至织帘堂门口,檐下侍立的丫头忙打起帘子,她甫一迈步出来,便瞥见内里居正首位置端坐的老妇人——她的祖母,出身忠靖侯府的太君许氏。
段夫人与周元笙一时都站起来道是,忽听得张夫人笑问道,“呦,今儿如何少了三丫头,我这看了半日才想来竟没见她,弟妹,三丫头但是病了不成?”
周元笙笑道,“太太客气了,三mm得郡主青睐,自是功德。姐妹们今后在一处起坐,自有熟稔的机遇,也不争这一时。”
那周仲莘性子极其端方,对着她长揖道,“仲莘见过大姐姐。”待他抬首,周元笙方看清他眉清目秀,描述端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很有老成态度,只是那老成当中尚且带了几分怯意,让人观之便生出一股顾恤之感。
周元笙冷冷道,“彩鸾一家的卖身契皆在我手上,我不叫说,他敢鼓吹出去那买卖是我的?何况即便传出去我也不怕,公府蜜斯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有依傍的外来客罢了,你也闻声了,今儿来接我那妇人丁口声声言道,女人是高朋。一个客字,你还听不出意义么?”
一时世人上前拜见,周元笙性子一贯疏懒,对于身边服侍之人不甚在乎,只淡淡应了,又叫彩鸳,彩鸾两个拿了金锞子一一犒赏下去。折腾了半日方得空去内间盥洗换衣,安息一阵。
彩鸳经她一说,又悄悄考虑了一阵,才有些明白过来,不由慨叹道,“老太太这是甚么意义,女人才返来,就调拨着太太不待见女人么,也罢了,女人不必太在乎,如果真住的不镇静,干脆就写了信给公主,让公主接您归去也就是了。”
许太君点点头,一叠声道,“好,好,笙丫头返来了,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彩鸳心中一沉,却也明白她话中之意,只得讪讪一笑,想到女人才貌俱是所见世家蜜斯中的俊彦,心机通透很有成算,可惜出身却难堪,明显在本身家里却有着寄人篱下之感,当真不幸可叹,畴前听戏文中有句话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她俄然想到此处,已激灵灵地打了寒噤,不敢再做多想,赶紧在心中念起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