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朗然笑道,“哥哥好大的脾气,我才返来,就如许数落我,还是当着......王爷的面儿。”因又上前两步,天然地挽起任云从的手臂,娇笑道,“哥哥还记得那匹玉雪聪么?我用了大半天的工夫,终是把它顺服了,现在它乖乖的在马厩中吃着我赏它的新奇草料,今后哥哥出行交战,就放心叫它陪侍好了。若论起脚程耐力,它可当真是千里良驹,不亏为大宛良马里最出类拔萃的。”
任云从笑道,“王爷征甘州之时,可曾作过一副祁连山势图?”李锡琮笑了笑,点头道,“不错,孤王确曾作过。当日情感到处,肆意挥洒,过后曾将此画示于帐前几位将领,博诸将一笑。现在想来,当真是幼年浮滑之举,实在汗颜。”
李锡琮心内微觉惊奇,却只道,“既有佳作,当是孤王本日之幸。”言罢,二人双双起家,李锡琮随任云向来至其书房中。见他取出一副卷轴,缓缓展开,铺陈与书案之上。
那女子又转头看向李锡琮,李锡琮只感觉她一对凤目湛湛,极富神采,目光既无羞怯,亦有害怕,倒是将本身敏捷的高低打量了一番,方依着端方施礼道,“臣女见过宁王殿下,殿下万福。”
经历了一场倒春寒,北平府的气候又突然回暖起来。东风拂面,杨柳初发,城内的人也开端静极思动,借着踏青探友活络起夏季犯懒的筋骨。
这话已有一些交友之意,李锡琮不免在心中策画,这分缘何要借端向本身示好。但是任云从麾下领十卫八万精兵,自不成小觑之。当下笑问道,“任公前次进京述职,还在去岁。当时公剿灭匪患,受朝廷封赏,原可借此良机调任京师,且兵部尚书既为任公同年,想来亦曾为公之事驰驱,却不知任公为何舍弃京师重职,又再度返回燕地?”
北平都批示使任云从这一年正值五十整寿,其人原就是北平人氏,会昌二年进士出身,后弃文就武,曾驻防辽东、浙东等地,会昌十五年返回北平府任都批示使。若论都批示使一职原不与藩地亲王有太多干系,且朝廷一贯忌讳藩王与外将过从甚密。但因其寿辰广邀北平府世人,亦不能绕过宁王李锡琮去,且此等场合原在世人耳目之下,算不得私订交通,是以寿辰宴这一日,李锡琮携周元笙共到差府,同觉得贺。
任云从含笑望他,半晌出言相询道,“王爷觉得此画如何?”李锡琮移开目光,言简意赅答道,“甚妙!”随即转口问道,“不知任公从那边听闻,孤王尚算对画作有些心得?”
任云从连连摆手,口中只道幸运之至,又命人烹了茶来以解刚才酒意。正自闲谈之时,忽听得院中响起一阵脚步声并一道娇斥,那声音清澈高亢,透着兴旺生机,“老爷明显在书房,你们拦着我做甚么?我但是来献寿礼的。”
外间小厮叠声劝止,却似阻不住那孔殷火燎的步子,斯须脚步声已至门前。李锡琮看向任云从,见他只是微露难堪,并不见愠色,一面抚额,一面开口解释道,“王爷见笑了,此乃舍妹,一贯被老母娇宠,肆意妄为惯了。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包涵。”
少女俊美的面庞上划过一丝不屑,眨眨眼道,“哥哥叮咛的,我天然照办。只是哥哥这话有失公允,我却不爱听。我既出身将门,又得名师指导,心中欢乐技艺一道,本就无可厚非,又有甚么可粉饰的。何况北平府中谁不晓得我不爱作女儿打扮,只怕现在扮起来也晚了。哥哥还是由我去罢,须知强扭的瓜不甜。”
李锡琮好整以暇,放眼打量起院中陈列,见其间山石多以北太湖石叠砌而成,北太湖石沉实,浑厚雄浑,不似南边山石那般精美纤薄,倒也别具一番味道。正凝目间,却听身边那位寿星笑言道,“下官这里的小戏粗陋,不比京师诸多名旦名角,恐有辱王爷清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