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向李锡琮禀道,“回王爷,这妇人说,她是营中把总费明的家眷,本是山东人氏,因去岁大旱,家中无余粮,方才带着季子前来投奔。岂料那费明在北平又娶了一房,新人见她母子前来,竟撺掇费明将她二人摈除,她自言走投无路,也不知该去那边诉冤,才想到来营中哀告长官。”
侍卫们忙喏喏称是,见李锡琮还是专注公文,又看了看来人的萧洒俊容,不由心下生奇。只听李锡琮淡淡道,“此处是虎帐,不准女人入内,孤王给你半炷香的时候,从速分开。”
李锡琮蓦地掉回身子,避过她的礼。任云雁见状,咯咯一笑,安闲起家,道,“归正我已行过拜师礼,从今今后就认你做我的徒弟了。”顿了顿,又一字一句清楚道,“何况,你已晓得我的闺名,我们也算是熟悉之人了。”
追逐未果的侍卫们见来人已站在堂上,顿时吓得面白如纸,张口结舌道,“王爷,此人,此人硬是闯了出去,卑职不知此人是否王爷故交,不敢,不敢强行禁止……”
世人得令,不敢怠慢,齐刷刷将任蜜斯围住,少女见状已有几分震惊,娇斥道,“谁敢过来!”因又看向李锡琮,面含嗔色,问着,“王爷多次三番的回绝我,当真是为看不起女子么?还是为毕竟未曾比试过,王爷怕他日输给我一介女流?”
如此义愤填膺,倒也有实在足公理的面孔。李锡琮不去管她,表示侍卫将那肇事者费明找来。后者正在校场练兵,听闻王爷传唤,急仓促整衣前来,才迈步进得堂中,见地下跪着那一双熟谙又陌生的妻儿,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膝头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李锡琮只觉好笑,搁笔将公文顺手推开,终是昂首看向堂下站立之人,只见她身形苗条蜂腰纤细,脸上带了点点粉嫩薄晕,好似一块上好的芙蓉玉清透糯软。他忽地笑了一笑,道,“你想拜我为师?”
任蜜斯见余人讷讷互望,纷繁低头不语,内心更是对劲,举头道,“你的侍从皆看不出,那便不必管我是男是女,我本日来是有要事求恳王爷,但愿王爷能允了我接下来所说之事。”
李锡琮扬手截断话头,冷冷道,“抵赖之言,工夫练的不到家,连人都拦不住。本日起,每晚加练两个时候。”
这日李锡琮按例来至行营官署中,方才唆使了几封文书,就见侍卫前来禀报,外头有位自称王爷朋友的公子来访。李锡琮未曾抬首,只叮咛道,“孤王于此地无旧识,不通传姓名者一概不见。”
事情颠末不必太多详问,李锡琮瞥见那费明的神情,心中早已了然。待他抵赖不过,只得低头认罪,并连呼声求王爷饶过这一遭,归去必然善待她母子如此,堂上世人已纷繁暴露不屑鄙夷之色。
“立威么?那也极好,今后你麾下再不会有人敢做如许的事了。”任蜜斯好似全然不为他的冷酷所动,还是笑靥如花,却说时迟当时快,蓦地里单膝点地,抱拳言道,“徒弟在上,请受徒儿任云雁一拜。”
此言一出,方才被她诘责的侍卫中已有人明白过来,本来王爷就是要让她亲口承认本身是女扮男装。世人不由低头暗笑,静待李锡琮的下文。
那妇人与丈夫分离经年,若说豪情早已不似当初,只是惊骇于今后如何该糊口,目下得了承诺,便也不再哭哭啼啼,拉着那懵懵懂懂的孩子向堂上面庞冷肃的漂亮男人连连叩首,才由人带路,步出了营房。
李锡琮眸中寒光渐盛,问余人道,“这等无耻之人,按律该当如何?”身边之人忙躬身回道,“其妻在故乡扶养公婆,并为公婆守孝三年,其人涓滴不知,且未曾归仆人忧,又在此地停妻另娶,不孝不义,按律可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