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蜜斯却似不在乎他的态度,衔笑凝睇很久,才悄悄笑道,“你本来不是瞧不起女子,还对女子顶仁义的,如许的措置才算痛快!”
李锡琮沉默以对,只是看了看案前缓缓燃起的一根香,便听凭蜜斯又道,“我,我今儿是来请你,请你收我为徒,我是来行拜师礼的。”
李锡琮毫无愠色,冷冷一笑道,“随你如何想,你若再不拜别,孤王便不客气了,定要将你扭送去都批示司,叫你兄长好生管束管束。”
那妇人与丈夫分离经年,若说豪情早已不似当初,只是惊骇于今后如何该糊口,目下得了承诺,便也不再哭哭啼啼,拉着那懵懵懂懂的孩子向堂上面庞冷肃的漂亮男人连连叩首,才由人带路,步出了营房。
侍卫们忙喏喏称是,见李锡琮还是专注公文,又看了看来人的萧洒俊容,不由心下生奇。只听李锡琮淡淡道,“此处是虎帐,不准女人入内,孤王给你半炷香的时候,从速分开。”
那来人确是多日未曾呈现的任蜜斯,前阵子她因陪着母亲嫂嫂欢迎家中访客,已是心不在焉不堪其烦。本日好轻易得了空,便趁家人不备,忙不迭地换了男装,来寻李锡琮。只是未曾想到,李锡琮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便业已猜出是她,还一语道破她的女子身份,不免气恼中夹带着几分失落,嘴上却不平气,沉着声音道,“你安知我是女子?”说着扫视四周人等,问道,“我那里像女子了?你们可有人瞧得出来么?”
李锡琮倒是稳坐如盘石,少顷大门已被推开,一股桂花暗香淡淡飘来,他笔下未停,双目不抬,却似并不体贴这不速之客究竟为何人。
一人向李锡琮禀道,“回王爷,这妇人说,她是营中把总费明的家眷,本是山东人氏,因去岁大旱,家中无余粮,方才带着季子前来投奔。岂料那费明在北平又娶了一房,新人见她母子前来,竟撺掇费明将她二人摈除,她自言走投无路,也不知该去那边诉冤,才想到来营中哀告长官。”
侍卫们闻言大惊,他们平常驻防大营,并未曾日日跟从李锡琮,是以未曾见过面前之人,现在听王爷这般言语,方才晓得,这面如冠玉,风骚俊美的少年竟是女子所扮,约莫便是传闻中任批示使的妹子任大蜜斯了。
李锡琮冷冷一顾,嗤笑道,“你想错了,孤王只为治军,不为闲杂人等出头。”
李锡琮双眉一蹙,喝道,“甚么人在此鼓噪?”侍卫们忙弃了任蜜斯,三三两两赶着出去,见大门外正跌坐着一个三十岁高低的妇人,浑身风尘衣衫陈旧,身边站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童,当即喝止其人哭喊,问清启事,方携二人来至堂前。
堂下世人都微微一愣,那任蜜斯更是惊奇,望着他,脱口道,“那便妥了,我不恰是女子?”
这日李锡琮按例来至行营官署中,方才唆使了几封文书,就见侍卫前来禀报,外头有位自称王爷朋友的公子来访。李锡琮未曾抬首,只叮咛道,“孤王于此地无旧识,不通传姓名者一概不见。”
世人哪管她的哭闹,忙将其用力推开,还是拖着连声告饶的费明去了。那妇人顿时哭得背过气去,直看得一旁的任蜜斯又气又怒,顿脚道,“如何如此不争气,如许的男人有甚么好要的,杀了他还不是为你出气!”
她说话之时,堂中还是围着一圈侍卫,想到李锡琮未曾屏退他们,内心既不安闲也有些发慌,但是她自小便是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性子,且自夸为人开阔,也就顾不了那很多繁文端方,冲口说出了本日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