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李锡琮也笑了起来,周元笙思忖半晌,开口问道,“你这般行事,是至心不喜好她,还是不对劲这婚姻里尽是算计?可若说算计,你我二人之间又何尝不是?你总不至说一句,当日你原是看上我这小我罢?”
彩鸳是周元笙的亲信,阖府高低没有不知的,等闲也不敢获咎她。见她越众为王妃鸣不平,皆不觉得意,倒是周元笙回顾瞪了她一眼,悄悄摇了点头。
李锡琮看了看她,似笑非笑,答非所问道,“你们个个是女中豪杰,事事要争一个主动,该是我惊骇你们才对。”一面说,一面从书案下头一处暗格里取了几封手札,接着道,“我晓得你的意义了,此事不必再议。”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未及散去的世人听得清楚。周元笙心头微微一暖,李锡琮已做足了场面上的事,也算全了她的颜面。她搭着他的手缓缓站起,冲着他点头一笑。
时候已到,却不见那位新侧妃。李锡琮似不在乎般,好整以暇的品着茶。周元笙也不好催促,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梁谦等人说着府里夏季用冰的事件。
此话一出,二人神情俱都一震。周元笙本身也没想过,她会如此笃定的说出如许的言语。李锡琮凝目看向她,半晌缓缓笑了出来,点头道,“多谢你。”
她抬高了声音,极轻缓却极清楚的问道,“你与那人之间,将来是否必有……”
周元笙悄悄一笑,只对着李锡琮,道,“我竟不知,你甚么时候连我跟前的人都收伏了,这般卖力的替你说话儿。罢了,我是拗不过你们合起伙来的喋喋不休。”
香雾环绕间,她缓缓回顾,一笑道,“郎心似铁,你本日能够如许和我说话,难保来日不会如许跟她说话。”顿了顿,才止了笑,轻缓道,“我说过,你迟早要去的,不过是我推你去,和你本身去的别离。”
李锡琮余光业已瞥见她的谛视,当即放下茶盏,叮咛世人道,“都散了罢。”一面起家,安闲伸手扶起周元笙,含笑道,“我本日不出门,正想好好陪陪你。”
周元笙挑了挑眉,心下只觉好笑,一时未开腔,却听彩鸳忍不住诘责道,“那她凭甚么不来给王爷王妃行大礼,这是端方,难不成她连端方都不顾了,你也不好生问着!”
李锡琮并非不知此事,俄然听她亲口言明,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喜,却只淡笑道,“你倒不顾及这位薛二郎,今后是敌非友,想必也能安然应对。”
周元笙不去理他这话,起家走到香炉前,燃起一小块香炭,置于鎏金狻猊腹中,细细的填好了香灰,才在上面搁了云母片,又放了一小块蜜香香篆。一时候房内炉烟碧袅,云霏数千。
李锡琮闭目一刻,俄然展开眼,定定看着她,道,“我也但愿没有。这话听起来好笑,如果能做个承平亲王,我也甘心偏安燕地。可我身后另有一干人等,今后另有……子孙后代。我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他面庞发紧,剑眉微蹙,神情中透着绝然,和一线罕见的悲悯。周元笙心下了然,当即点头道,“我晓得了,多谢你坦言相告。”稍作停顿,便一字一句道,“不管你作何决定,我皆相伴相随。”
李锡琮闲靠在圈椅中,含笑打量她,半晌道,“你怕甚么,有我在,还不能护你全面么?”
用过迟早,伉俪二人双双来至前厅,府里一众有头有脸的内臣侍女皆已候在此处,连带久未露面的玉眉也打扮得焕然一新,循分的侍立在她该侍立的位置上。
李锡琮点了点头,微浅笑道,“你才赢了一局,就不想再下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