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觉得然的笑道,“哀家传闻,六哥儿的侧妃任氏已有身孕了,就不知是男是女。”想了斯须,再度闲闲笑道,“可惜了,不管宗子或是长女,却都不是阿笙所出。”
李锡珩点头笑道,“是,今秋儿子与皇后祭天求雨,公然还是有些效果。只是气候酷寒,母后还须保重凤体,切勿着了风寒。”
待帝后存候返来,回至皇后殿中,李锡珩犹自面带不虞,闷闷闲坐榻上。周仲莹一面为其解下冠带,一面笑问道,“你又生哪门子的闷气,非要在母前面前带出幌子,何必来呢?”
咸熙二年的夏季之于京师金陵,倒是格外酷寒,一场多年未遇的大雪不期而至,展眼已将巍巍皇城覆盖成一片苍茫。京师本地人久不见如此好雪,又兼之年中那一场分外难过的盛暑,不由遐想起卦书之言,这等天象莫非预示着兵戈之兆?
见天子不置可否,目光还是流连于皇后,太后不由再度嘲笑,出声提点道,“既已决定,就罢休去做罢,亲藩子嗣入京不过是为哀家膝下能有些儿孙,至于旁的也未见得有多大用处。比方说六哥儿,天子内心就该清楚,于他而言最紧急之人,早就已在这宫闱当中。提及来,皇后也该多抽些时候去看望太嫔们了。”
纷繁扬扬的大雪早就愣住,空中只零散飘来一些细雪,似珠粉玉屑,落在人面上亦不感觉酷寒。
</script>北平的春季和春季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场秋风刮过,气候突然凉了下来,厥后像是没有过渡普通,第一场冬雪便飘但是至,虽是零散细弱的霰雪,亦能令人对即将到来的冗长夏季,生出多少害怕之感。
话是这般说,却见他坐了斯须,身子一仰又倒在了榻上,懒洋洋地抱怨道,“这个薛峥现在愈发不解风情了,在这个时候扰人,外头天寒地冻,偏他另有这份心机跑来议政。”
此言既出,周仲莹不由一怔,赶紧看向李锡珩,只见他疏懒一笑道,“儿子想着,不若明春再行颁旨,且六郎膝下尚无子,旨意一下,倒不免像是催促人家了。”
两下里不免一阵缠绵,正自低语谈笑间,却听内臣进殿,隔着十二曲屏风禀道,“皇上,薛侍郎在暖阁外求见。”
说着便耐不住,一双手只在周仲莹身上游移抚摩,半晌只听啪地一声,倒是周仲莹满面含嗔地将那不循分的手打落,撇嘴道,“皇上可慎重些罢,外头有你的重臣等着,再这般下去,叫臣工们听闻,还不得连上多少折子,参劾我这个皇后呢。”
宁王府中已提早生起炭火,特别是上房处,更是支应了分外份例。对于这类主母借动手中权益稍有超越之举,府内除却东院以外的其他人等皆心照不宣――倒是不知从何时起,王妃体弱易感风寒之说成了阖府人尽皆知的事,更有不胫而走的风言,本来王妃不易生养,王爷为其遍寻良方却终是无甚功效。
李锡珩笑得一笑,伸手在她额间悄悄一点,道,“旁人是冷心冷僻,你的夫君却只诚恳待你。便请皇后好生在此等待,朕返来之时,再与皇后共商百年延祚大计。”
宫人奉上滚热的茶汤,太后挥挥手命殿中人退去,眼望天子,闲话道,“这一场瑞雪来的及时,或可减缓山东今岁的大旱,这是国朝吉祥之兆,哀家也很多年未曾见过京师落下如此大雪了。”
许是因为心灰意冷,王府中人垂垂发觉,一季隆冬并一个长久的春季畴昔,府中的男仆人宁王变得慵懒起来,和初到北平时的意气风发分歧,那份夺目锋利好似被上房中缭绕不散的药香消磨殆尽。除非有需求公事,等闲必是在家中与妻妾缠绵相伴,一时与侧妃舞剑把酒,一时又与正妃喝茶作画,真是忙得不亦乐乎。直把个眉梢眼角弄得尽是温存之意,虽更添风骚韵致,却也不免令人唏嘘,畴前阿谁精干的好儿郎已是埋没在胭脂河里,再也不复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