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船泊岸,几个海员分头抛下船锚搭上艞板,惹得渡口四周的船家和渡客们侧目几次,毕竟秦淮河下流少见如许标致的楼船画舫,该是在江宁上游才常见。
掉队十几步,太史擎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不见涓滴不测。倒是孺子一脸的恍然大悟,抬头看他,憋着小脸问道:“您早晓得会有这事儿?”
甲二和王婆子落在背面,交头接耳:“你这婆子,如何不叫我管她,出门前福哥哥给了牌子的,就是防着万一。若她吃了官司担搁了路程,我们归去如何交代。
“少主,您方才如何反面人说话呀,您好歹同人家套套近乎,然后才好张口求人家帮手呀。”孺子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吴茱儿站在船面上,早将箱笼和挑担都清算好了叫驴子驮着。等船停稳,她待要入外向船长人暂别归家,太史擎却换了一身打扮带着孺子走出来——
这话未免有些无情,吴茱儿神采一黯,不再难为人,回身去牵了她的驴子下船。
“妙啊,还是你有主张,我们就这么招。”
至于她人,则是灰溜溜地跟着太史擎进了船楼内,参议如何告官。
“我看你提及父母,并不如何悲伤,倒是何故?”太史擎一点都不感觉他管的太宽。
两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是将吴茱儿怀里那一叠银票看作了囊中之物。
吴茱儿看呆了去,等人走到跟前,她才觉悟过来,心头突突直跳,赶紧叉手作揖,低声赔罪:“先前小女子多有获咎,万望相公大人不记小人过,谅解则个。”
(小剧院——
甲二张张嘴,被王婆子偷拉了一把,哎哟道:“我们是哪个牌位上的人,管获得举人老爷头上去。再说了,这祸是你闯下的,也不干我们的事,倒惹一身腥。”
吴茱儿面露难堪:“但是我家中阿爷阿婆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我不想叫他们晓得我吃了官司。”
“相公,我家就在这宝山镇,再往东南二十里地就是县城了,您嫌走得累了,无妨在镇上租个骡马车子,先脚到县城寻间酒楼安设。等我回一趟家安设了白叟,就去县城寻您,可好?”
吴茱儿愣住,傻乎乎问道:“我阿爷如何会叫官兵抓了呢?”
眼下两人就在客堂里,太史擎坐着,她杵着。孺子在另一边窗子底下烹茶,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吴茱儿,面露怜悯。
吴茱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仍不忘问他:“您是承诺了让我先回家一趟吗?”
——这一群该死的赃官,往年不是只求财么,本年乱抓人干甚!
吴茱儿一头跳进河里的心机都有了,恰好那甲二和王婆子不费事,凑了过来咬耳朵:“你看看你看看,我说甚么来着,让你从速把东西还给人家,你偏装傻充愣,这下好了,就等着吃官司吧。”
“不必了,你家在那边,我跟你去认认门,免得你跑了。”太史擎底子不吃她这一套。
客堂里只要两把交椅,太史擎坐了一把,他中间另有一把空着,吴茱儿哪儿敢坐到他身边去。
吴茱儿见这孺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还是个矮冬瓜,一张包子脸,黑黑的眉毛,红红的面庞,梳着两把垂髻,笑露一口豁牙,叫人不忍心回绝他。
一起无话,船到了龙潭渡口,太阳还没有落山。
太史擎是认出了吴茱儿,吴茱儿却不认得太史擎,只当他一意认准了是她拾了他家传的乐谱不还,非要告官不成。无可何如只好上了他的“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