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儿皱着眉，都雅的小脸上都皱起褶子来：“但是衷儿想了又想，太傅是衷儿的外公，如何会如此暴虐地想要篡机谋位？”
“杨家占有朝中数十年，如此家业弘大，任他杨家中人便绝无能够两袖清风。”我神思微微一晃，倒想到了我贾家。诸如杨家贾家如许朝中重臣士族，家中人丁畅旺，又要锦衣玉食，只要那些微薄的薪俸还不敷塞牙缝的，“依本宫之见，倒不如从杨家那万亩良田，千家商店动手，先将贪污坐实。至于谋逆之罪实在简朴，太傅自夸对陛下昔日曾有师恩，觊觎朝政，肆意弄权，倒也说的通。”
衷儿安下心来的模样，用力儿攥着我的手点了点头，又苦下脸来：“那依阿姐所见，该当如何？”
可我还是接过来瞧了瞧，听衷儿问：“阿姐，你说，这密折上所书是真是假？”
我周身似有若无的出现一阵寒意，下认识地蓦地抬眼望他。
入了夜，衷儿抄动手来我宫里，身后低眉扎眼的几名内侍手里捧着一打奏折。
殿外夜深，卷珠帘，露深霜重，润湿袖口云纹。烛火莹莹，三人跪在案前，火光跃然面上，氛围中浮动着潮湿的熏香气味。
衷儿的神情格外严厉。我能从他脸上瞧出莫大的纠结和挣扎。也难怪，如许良善的孩子，做如许的决定实在是进退两难。
我循循善诱：“阿姐不能替你拿主张。只是衷儿，你如果想做一个明君，奖惩清楚，不讲私交便是理所当然的了。王子犯法与百姓同罪，这个事理父皇常日里也经常提点，你是个乖孩子，天然晓得该当如何，是不是？”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想来便是如此了。
自古王朝最忌弄权之人，更何况此人乃是当朝国舅，太后母家，在朝中声望又高。? 我天然不能不顾忌。
李肇如鱼得水，侃侃而谈：“依微臣鄙意，朝中诸位王爷，当以汝南王司马亮同楚王司马玮得堪大任。”
我摸摸他的脸，轻声道：“不急在一时，事关严峻，陛下的旨意又是一言九鼎不成变动的，衷儿想明白了好。”
我沉吟着：“只是...依大人之见，究竟哪几位诸侯王可用？”
我笑道：“那是功德儿。陛下同殿下好久未见，有的可叙呢。”
“是。”
衷儿握着我的手，十指冰冷。
一双乌黑的眼睛，澄彻如常，腐败如常，倒像是一汪浅浅的溪流，明镜似的，一眼便能望到底。
衷儿瞪大眼睛瞧着我：“可阿姐也是外姓。”
半夜半夜之时，我便越轻易走神多思，竟有某一刻朦昏黄胧地感觉，我才是这偌大宫廷中九五之尊的那一人。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倒像是很有苦衷似的。我一时半会也无话，便陪着他坐着。
我忍不住笑出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可阿姐是你的老婆。阿姐既嫁给了衷儿，便是盘算了荣损与共的主张，岂会如许断本身的后路？现在怕是全部贾家都姓了司马了。”
这孩子常常会说些让民气里寒噤的话。
李肇忙拱手道：“微臣必当经心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