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儿皱着眉,都雅的小脸上都皱起褶子来:“但是衷儿想了又想,太傅是衷儿的外公,如何会如此暴虐地想要篡机谋位?”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想来便是如此了。
我合了折子,极有耐烦地帮他捋了捋:“这要看陛下信谁的话了。只是这密折上清清楚楚地将杨大人的罪行列举的格外详确,若说是编造,怕是难上加难。何况欺君之罪乃是大罪,楚王并不是胡涂人。”
李肇如鱼得水,侃侃而谈:“依微臣鄙意,朝中诸位王爷,当以汝南王司马亮同楚王司马玮得堪大任。”
“那好。”我正襟端坐,沉声道,“请李大人修书两封递与两位诸侯王,本宫自当请陛下圣旨,命其讨伐杨骏,将杨家这等乱臣贼子一举拿下,方能保得我大晋恒运昌隆。”
可我还是接过来瞧了瞧,听衷儿问:“阿姐,你说,这密折上所书是真是假?”
衷儿的神情格外严厉。我能从他脸上瞧出莫大的纠结和挣扎。也难怪,如许良善的孩子,做如许的决定实在是进退两难。
半夜半夜之时,我便越轻易走神多思,竟有某一刻朦昏黄胧地感觉,我才是这偌大宫廷中九五之尊的那一人。
我如此一想,便放下心来,笑道:“衷儿欢乐,阿姐天然欢乐。陛下欢乐,臣妾也亦欢乐。”
这孩子常常会说些让民气里寒噤的话。
孟观听了我的话,恍然大悟,拱手喜道:“果然是娘娘思虑全面。微臣等虽有此意,却苦于无凭无证,还请娘娘明示。”
小半刻的工夫,他便从那打奏折顶上信手摸过一本,递给我,很当真隧道:“实在楚王已经派人来给衷儿送了一道密折,说太傅杨骏意欲谋反,阿姐瞧瞧。”
自古王朝最忌弄权之人,更何况此人乃是当朝国舅,太后母家,在朝中声望又高。? 我天然不能不顾忌。
我握着他的手,耐烦道:“陛下如许想便是顾念了旧情了。杨大人毕竟是外戚,想要干政的心机一定没有。更何况,史上为了一个皇位手足相残的事儿还少么?同姓兄弟尚且如此,又何况外戚?那一颗忠心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李肇忙拱手道:“微臣必当经心极力。”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倒像是很有苦衷似的。我一时半会也无话,便陪着他坐着。
李肇道:“今儿个朝上,微臣提及此事是得了陛下准允的。何况楚王殿下位高权重,杨骏不敢禁止。”
我笑道:“那是功德儿。陛下同殿下好久未见,有的可叙呢。”
我很有几分赞成地望了他一眼,笑道:“李大人倒是给本宫提了个醒儿。这事儿本宫出不了面,陛下碍于太后娘娘的面子也不好出面干与,需得李大人联络诸位诸侯王。”
一双乌黑的眼睛,澄彻如常,腐败如常,倒像是一汪浅浅的溪流,明镜似的,一眼便能望到底。
我循循善诱:“阿姐不能替你拿主张。只是衷儿,你如果想做一个明君,奖惩清楚,不讲私交便是理所当然的了。王子犯法与百姓同罪,这个事理父皇常日里也经常提点,你是个乖孩子,天然晓得该当如何,是不是?”
李肇心领神会,笑应道:“实在娘娘大可放心。这谋逆之事,一旦坐实了,等闲便不能翻身。只看陛下愿不肯信。陛下同娘娘伉俪情深,必然对娘娘的话坚信不疑。只要陛下信了,诸位诸侯王信了,便不怕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我见他们三人定了情意,不免由衷暗喜,却只能端起一张不动声色的脸来,淡笑道:“本宫不过一介女流,不及陛下同诸位大人们,皆是顶天登时的大丈夫。小女子天然有小女子的体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