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仁惠太后说完的这一刹时,宴席上的数人神采已是微微有些窜改,茯若只是低垂着头,悄悄候着,未知昭惠太后如何回应。绫姝坐在宜朱紫右边,只见宜朱紫闻得张秀士三字,神采微变,但瞬息间便又是一副淡然敦睦的模样。
皇后闻得询的竭诚的话语,不由得眼神间略过些许的打动。半晌道:“臣妾身为皇后,这原是臣妾分内之事。”
宜朱紫笑道:“玉贵嫔娘娘这话说的好轻巧,连昭惠太后都不得已同意了,皇后娘娘现在去说,又有甚用?如果向皇上陈情有效?还不如由玉贵嫔去乾元宫便是,归正玉贵嫔的长命宫离乾元宫甚近,何必来劳烦皇后娘娘。”
玉贵嫔顿时脸上红了,心下怒极,碍于皇前面上,不敢发作,只瞪了宜朱紫一眼。齐朱紫接话道:“宜朱紫不是一贯和宋昭仪与何容华走得近么?怎的宜朱紫现在不去永和宫与宋昭仪商讨怎的安设张氏那贱婢,却跑来凤仪宫与我们唇枪舌剑的。”
茯若跟着绫姝出了殿门时,皇后对着茯若细细道:“现下张氏得以出冷宫,宋昭仪又能与昔日姐妹团聚了,昭仪有了仁元帝姬,现在又扶养了澄儿,宋昭仪当真是好福分,连本宫都不由恋慕呢?”
皇后眼眸间似拢了一抹淡淡的薄烟,缓缓道:“如果真那样?本宫这些年的心血都白搭了,你们也永无出头之日了。”
茯若淡淡一笑,答复了昔日的恭敬谦恭,道:“臣妾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还望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茯若悄悄“恩”了一声,缓缓道:“我们二人刻下便派人去将昔日玉璃居住的永安宫打扫洁净,明日本宫便亲身让王尚仪去将她带出来。”
茯若只觉皇后话中有话,只轻笑一声,柔声道:“皇后娘娘乃是天下人之母,受万人敬佩,还需恋慕旁人的福分么?应是臣妾来恋慕皇后娘娘才是。”
绫姝轻笑,如三月清风拂动檐间风铃,道:“还是茯若想着殷勤,我回宫去了便打发夕月带着几个小宫女去。”
皇后端着一杯茶,喝茶了一小口,道:“现在润儿也有八岁了,他如果到了十五岁,皇上能封他做太子,本宫也能心安了。”言毕,她独自望着枝头新萌的一株粉色牡丹花苞幽幽入迷,恍若未闻般沉寂悠然。
仁惠太后再未几言,饮了数杯酒后,便打发说身子不适,早早回宫去了。
昭惠太后闻言,心下怒极,只冷冷道:“原是为这事?姐姐是太后,这等小事姐姐做主便是,如果天子当真对张氏念念不忘,哀家切当是成全了天子吧。”
皇后清冷的神采在夕照余晖下有凛冽如冰的复苏,似残破的漏月,有种莫名的支离之感。只见她幽幽道:“本宫怪你何为,昭仪还是速速回宫去安息吧,不日来又要将张氏接出冷宫,又有选秀之事,只怕昭仪到时候有的忙呢?”
昭惠太后又叮咛了后宫诸人几句也回宫去了,两宫皇太后一走,殿中诸人也连续分开,询本日只唤了段修容随他去乾元宫侍寝。
皇后沉着脸回了凤仪宫时,尚未踏入凤仪宫大门,但见椒房殿前烛火通亮如白日,皇后正在迷惑,却见妙春急仓促的迎了出来,道:“皇后娘娘,玉贵嫔,齐朱紫,宜朱紫三人在此等待娘娘多时了。”
茯若闻言,得知玉璃出冷宫有望,心下狂喜,神采间也是绯红,甚是嫣然出尘。
茯若掩唇低笑,细细道:“臣妾多谢皇上谬赞。”
宜朱紫正欲回嘴,却见皇后一拍小茶几,唬住了世人,皇后只怒道:“都给本宫闭嘴,本日之事连昭惠太后都无能为力,本宫又能如何,且现在张氏出了冷宫,若她是个故意的,只怕有的给我们好受的,你们不去想着怎的应对,却来这里矫饰唇舌,有甚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