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脑中一懵,全然一片乌黑。当时脑中一热,只求请罪避嫌,竟未曾想到这一层。青樱呆在本地,只觉太后目光亮澈,本技艺足无措,只能由着福姑姑扶起本身按在坐上。
青樱更加低头,神采谦虚,“臣妾自知为乌拉那拉氏族人,景仁宫乌拉那拉氏有大罪,臣妾为之蒙羞,若能在皇上身边忝居烹茶添水之位,已是彼苍对臣妾厚爱了。”
青樱一愣,不觉脱口道:“情深意重,两心相许。”话未完,脸却烫了。太后微微震惊,很有些动容,姣好如玉的脸上分不清是喜还是悲。很久,她轻声道:“如懿,好不好?”
青樱低首含胸,诚心道:“太后肯教诲臣妾,臣妾怎会委曲。”
青樱入殿时,太后正坐在大炕上靠着一个西番莲十香软枕看着书。殿中的灯火有些暗,福姑姑正在添灯,窗台下的五蝠捧寿梨花木桌上供着一个暗油油的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头缓缓透出檀香的轻烟,丝丝缕缕,散入阴暗的喧闹中。
太后只用一枚碧玺翠珠扁方绾开端发,脑后簪了一对素银簪子,不饰任何珠翠,穿戴一身家常的湖青团寿缎袍,袖口滚了两层镶边,皆绣着疏落的几朵乌黑合欢,陪着浅绿明翠的丝线配着是花叶,清爽中不失华贵。她背脊挺直,头颈微微后仰,握了一卷书,仿佛凝神打量了青樱很久。
太后瞥了青樱一眼,“还不肯起来吗?你初居宫中,哀家就要让你长跪,岂不让那些无端测度是非之人觉得哀家迁怒于你?今后,你又要在宫中如何安身?”
太后凝神半晌,“你如许想?”
青樱俯身磕了个头,仰起脸看着太后,“请太后恕罪,臣妾方才夜入景仁宫,已经去看过乌拉那拉氏了。”
“后宫之主?”太后悄悄一嗤,撂动手中的书道,“哀家老了,天子又有皇后,不是该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吗?”
太后的眼睛有些眯着,目光却在荧荧烛火的映照下,含了昏黄而闪动的笑意,“你这番话,既是保护了天子,也是全了哀家的颜面。到底不枉哀家当年选你为天子的侧福晋。只是你这番话,不晓得是不是天子本身的情意呢?”
太后凝眉一笑,安闲道:“容不容得下,就且看她本身的修为了。”
太后道:“宫里除了哀家,另有谁最介怀乌拉那拉氏?只要哀家不动气,旁人也就罢了。且她事事抛清,请哀家赐名,又表白情意,只说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媳,就是为了消哀家这口气,更是为了求她本身一己存身之地。”
福姑姑恍然大悟,“以是太后才会容得下如懿小主。”
青樱福了福身见过太后,方才跪下道:“深夜来见太后,实在惊扰了太后静养,是臣妾的罪恶。”
太后见青樱沉吟,亦浅笑,“快意太平常了。哀家选的是懿德的懿,意为夸姣温馨。《后汉书》说‘林虑懿德,非礼不处’。人在影成双,便是最夸姣快意之事。这人间,一动不如一静,也只要静,才会好。”
太后目视四周,轻叹一声,“可惜啊!委曲你来了这里见哀家,这儿是寿康宫,可不是端庄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青樱不自发地耸了耸身子,“不是多此一举。是因为不管今时,还是今后,太后都是后宫之主。”
青樱咬了咬唇,闭目一瞬,很快答道:“皇上忙于朝政,若一时顾不到,那就是后妃们的职责,该提示着皇上。”
青樱笑一笑,只感觉内心空落落的,现在风雅也不是,客气也不是,摆布难堪,到底暴露了几分小后代神态,“太后,臣妾明白皇上难堪,后宫比不得潜邸。但是皇上应当本身和臣妾说,请太厥后安抚臣妾,当然是皇上看重臣妾,可也显得臣妾忒不明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