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招得茉心眼泪都下来了:“太医总说炭气会熏着小主,倒霉贵体安康。外务府甚么东西都照顾着,唯独小主怕冷这一点,如何也不肯顾及。”
天子不置可否:“宫里好久无人去看她了,只怕她也不大愿定见你。”
而皇后耳聪目明,更兼悉心调度,便推了身材不豫,不肯出门。如懿得知,亦只是含笑向天子道:“这么些年不见她了,皇后不肯去,臣妾去见见也好。”
如懿取下本身的手镯,对着光芒道:“我比你的运气稍稍好一点,有次不慎摔碎了翡翠珠子,掉出此中的脏东西来才发明关窍。现在我戴着的手镯,翡翠珠子里头的零陵香丸都是剔洁净的了。”她神采凄微,“只是这么久以来我还是没有孩子,安知不是早已被这东西伤尽了底子,已经再不能生养子息了。”
如懿一眼望去,便问:“如何服侍贵妃的人这么少?”
如懿笑了一笑:“皇上国事繁忙。”
皇后的苦笑带着凄冷的意味:“有甚么不能比的?纯妃现在有两个亲生的皇子,一个养子,而本宫膝下孤苦,只剩下一个公主。纯妃的福分,在背面呢。”
浓翳的阴霾积储在皇后眉间,久久不肯退散:“纯妃家世低,是汉军旗出身,又不大得宠,脾气也和顺怯懦。比不得娴妃身份崇高,慧贵妃备受恩宠,本宫必然得防着她们。”
素心大是不满:“纯妃的福分还不是因为娘娘宽宏庇佑?说来,娘娘实在不该让她生下这些孩子的。像慧贵妃和娴妃,一笔子洁净了多好。”
齐鲁低声道:“老模样,整日昏昏沉沉,偶尔还说几句胡话。摆布贵妃的身材,是再不能好了。现在到了夏季里,贵妃那样的体质,皇上不去看望已经伤了心,若少些炭火供应,便又是一重折磨了。”
因是去探病,如懿打扮得亦简素,不过是一袭曳地月华裙,不缀珠绣,只要淡淡的珍珠光芒活动,内里罩着紫色旋纹氅衣,衣衿四周刺绣锦纹也是略深一些的暗紫色,再搭一件淡若乌黑的烟霞色胡蝶狐毛坎肩,头上松挽宝髻,梳成有流云横空之势,缀几点翠玉莹莹并一枚羊脂白玉凤簪。
这一厢皇后急着有身孕,如懿亦是感慨不已,固然皇后犒赏的莲花镯里,翡翠珠内里的零陵香全被剔洁净了,她不过戴个镯子装点模样,可毕竟是悬心。但是她看着天子年过三十,一心一意只求嫡子,便也不好说甚么,只由着他一日日往长春宫去。
如懿见她枯瘦的手腕上,那一串翡翠珠缠丝赤弓足花镯悄悄蜿蜒其上。那样翠色生生,如碧水腐败,更加显得她手腕枯黄一脉,唯见青色的筋络高高崛起。如懿伸脱手去,指尖落在晞月干枯的皮肤上,渐渐游弋上她枯瘦的手腕。晞月猜疑而不安地看着她,却不知她想要做甚么,目睹到手臂上的皮肤一粒粒起了惊骇的粒子,却也不敢缩回击来,只是颤颤地问:“你到底要做甚么?”
如懿悄悄靠近她,语不传六耳:“我奉告你的,天然比你想奉告我的更要紧。”
皇后撑着身子起来,由着素心替她披上外套,急道:“齐太医,你是太病院的院判,深得皇上和本宫信赖,你奉告本宫一句实话,本宫年过三十,到底还能不能有孩子?”
茉心忙替晞月在身后垫了鹅羽垫子,又给她披上了厚厚的外裳:“小主慢些起家,细心头晕。”
皇后眸中噙着一丝清愁:“慧贵妃虽得宠,但并无多大用处,还好有她替本宫策划。这些也罢了,只是论起子嗣,本宫年过三十,会不会再也生不出孩子了?也怪太医无用,大补的汤药整天喝下去,皇上也算常来,倒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皇后正说着,俄然感觉鼻中一热,伸手一摸,却见手指上猩红两点,她心头大乱,失声道,“素心,本宫这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