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如懿将写好的百篇《佛母经》都交到惢心手里:“去吧。回了慧贵妃就去做你的差事。”
惢心低低道:“小主还是归去吧,那百篇的《佛母经》抄不完,只怕贵妃又要见怪呢。”
如懿忙屈身道:“贵妃娘娘万安。”
莲心满眼是泪,只咬着牙狠狠忍着。如懿呵叱声未止,只听背面一个声音森冷道:“甚么就要狠狠罚,在宫里如许猖獗讽刺,立即就该打死!”
如懿见阿箬躲了两下没躲开,嘴唇上已被扎了一下,汩汩流出殷红的血来,看着甚是吓人。
贵妃目光一剜:“至于娴妃,本宫罚你誊写《佛母经》(2)百遍,彻夜之前交到宝华殿燃烧赔罪。”
阿箬也不由有些慌,忙跟着道:“贵妃娘娘万安,娘娘恕罪。”
绿痕一迭声承诺着,惢心含笑道:“小主还是心疼阿箬。”
慧贵妃冷哼一声,也不看她,语气冷冽如冰:“恕罪?是谁纵得你在宫里猖獗鼓噪,胡言乱语?还敢在螽斯门(1)底下说无儿无女这类话,的确是大逆不道!”
茉心对劲地承诺一声,贵妃道:“双喜,留在这儿看着她,本宫先归去歇一歇。”
惢心叮咛了绿痕并几个小宫女几声,便辞职了出去。
贵妃使了个眼色,双喜立即会心,一招手带上一个小寺人,死死按住了阿箬,茉心拔下头上一支银簪子,没头没脸地往阿箬嘴上戳畴昔。阿箬吓得面色煞白,冒死遁藏,嘴里不住地告饶。茉心戳了几下没戳到,又气又恨,忍不停止上更是加力。
双喜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敢当。娴妃娘娘,主子皮糙肉厚的,不怕雨点子淋。但是阿箬嘛,既是受罚,就不必得如许照顾了。莫非哪天她那张惹事的嘴拖着她要被送去砍头,您还怕刀太快削了她么?好了,您也请回吧,犯不着和主子们一块儿堆着。”
如懿谢了她,接过。离得近了,方才瞧见她细心敷好的脂粉底下,一双眼皮微微肿泡着,想是哭过。如懿心中明白,想她平日固然有几分骄横,现在也是不幸,不觉便生了几分顾恤:“多谢你。看着天气快下雨了,从速归去吧。沾了雨可不好。”
如懿立时回过神来,才发觉方才急于避开那些闲话之人,本来是转进了螽斯门。宫中所建螽斯门,意在取螽斯之虫滋长力强,以祈盼皇室多子多孙,帝祚永延。阿箬在这里说这类“无儿无女”的话天然是大逆不道,更怕是戳着这些日子来一向求子的慧贵妃的心机了。
那长街的青石板砖上都是镂刻了吉利斑纹的,那里会不疼?跪在那边六个时候,等因而给膝盖上了刑。如懿又气又恨又心疼,内心跟搅着五味似的庞大,当着双喜的面又不肯暴露来,只得撇开她的手,怒其不争道:“你现在晓得求我了,我让你闭嘴的时候你如何就要这么饶舌去讽刺人家,挖人家的伤疤!现在你让我去求谁?口不择言伤了贵妃的颜面,热诚莲心伤的是皇后皇上和王钦的颜面,现下另有谁能来救你!你便老诚恳实跪着吧!”
乌沉沉的天空中电闪雷鸣,轰轰烈烈的焦雷几近是贴着头皮滚过,带着水汽的风阵阵袭来,将裙角吹得飞扬如翅。如懿实在是无可何如,只得摇点头,撇身拜别。
如懿目睹阿箬刻苦,虽是气她口不择言去伤莲心,可也心疼她唇上的伤,心中更加焦心难言,只得低头道:“娘娘如何罚我和阿箬都不敢有牢骚。只是宫中的端方,对宫女许打不准骂,伤人不伤脸。阿箬在宫中还是要当差的,带着伤谁也欠都雅。还请贵妃娘娘宽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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