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口气亦是森冷:“到了朕跟前还要推委?王钦,用刑!先夹断了几根手指,便晓得要说实话了。”
如懿吃紧换衣,连阿箬和惢心也未带,便扶着李玉的手出去。直到到了仪门外将近上轿的一瞬,她才听得李玉用极低的声音道:“王钦在皇上面前诉说了一通,主子也不知是甚么事,只知皇后娘娘也到了。”
王钦吓得一怔,忙道:“主子查问下来,发明此种流言漫衍,东六宫远甚于西六宫。”
如懿心中愤怒,盯着王钦道:“你口口声声咬住本宫不放,到底本宫有何用心,必然关键了玫朱紫还要损她名誉?更不吝扳连皇上与皇室的名声?”
鎏金错银福寿无疆的大鼎中,如有若无的苏合香薄烟,丝丝缕缕交叉密织,无边无边地分散开来,仿佛织了一张无形的网,遮天兜地地覆盖下来,让人无处可逃。
王钦神采发白,那汗水滴答下来,被殿中的苏合香一熏,气味实在难闻。如懿屏息敛气,只听他说下去。
皇后神采微变,似是自言自语:“也就是说,皇上刚交代完臣妾和娴妃分开,宫中就流言四起了?”
如懿听得“王钦”与“皇后”,心下更是阴沉难言,只得道:“那就快些去吧,别让皇上等着。”
王钦磕了个头,拿眼睛瞟着如懿,道:“宫人们都说,最早有流言传出的,便是延禧宫。”
如懿只觉内心沉闷呆滞不已,抬头直视着天子道:“皇上若肯信臣妾一句,臣妾敢以性命包管,未曾向任何人说过只言片语。”
天子默不作声,只是重重一掌击在紫檀几案上,皇后急得捧过天子的手细心察看道:“皇上再活力,也要重视龙体,万勿伤了身子。”
天子思忖半晌,慢慢道:“朕也信赖娴妃,但流言所指,朕不能不查个完整。”
王钦拿袖子擦了擦汗道:“是。据主子所知,流言地点,首要盘集在永和宫、延禧宫、景阳宫和钟粹宫一带。”
皇后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神采舒缓了很多,拨着珐琅掐丝手炉上的银镏子道:“阿弥陀佛,臣妾居住在长春宫,幸亏西六宫流言未几,臣妾也算分了然。”
如懿听得最后一句,心下便微微一沉,生了几分不豫之情,脸上却还笑着:“皇上如许的旨意,但是出了甚么事?”
“健忘了?”王钦嘲笑一声,“方才都还记得,现在便全健忘了。我就晓得,不长记性的主子,除了用刑,再没别的体例。”
天子不耐烦道:“说这些做甚么!只说你查到的那些!”
如懿仿佛被一桶冰水直浇而下,冷得天灵盖阵阵发寒,忙跪下道:“皇上明鉴,当夜永和宫所见所闻,臣妾未曾有一字半句传出。延禧宫中更无人得知,如何能在宫中漫衍流言!”
天子道:“朕的面前,也不好好说话,只一个个咬住了不放,成甚么模样!”
那宫人神采煞白:“就是玫朱紫出产的那一夜。”
天子冷冷道:“既然查了,那就传吧。”
如懿脚下一软,几近是失却了起家的力量,只绝望而凄惨地看着天子。天子并不闪避她的目光,沉声道:“朕会禁足你一段日子,以求本相。你便先放心住在延禧宫中吧。”他不容如懿再说,唤过殿外的李玉:“李玉,扶娴妃出去。”
天子话音刚落,此中两个怯懦的便没命价地磕着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主子都说了,都说了,主子最早是颠末延禧宫的时候传闻的。”
王钦在宫人们面前便规复了平日的趾高气扬,冷着脸道:“我问你们甚么话,你们据实以答就是了。在皇上面前,都老诚恳实的,不准有一句妄言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