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刑部、大理寺主审此事,称奉圣旨,曾纪武虽放纵家仆扰乱宦海,但念在年龄已高,又已卸甲,不予究查。
她这一身血肉,一世知己,尽皆陪葬给曾家。当年未曾嫁人时,她姓袁,单名一个慈字。熟谙她的人都叫她慈娘。
“中毒而死的人,尸身是看得出来的。哪怕百年千年。你猜,如果我拼着鱼死网破,陛下又为查明生母死因,最后会不会开棺?”
而曾家权势在朝中已是荡然无存。
宋扬灵却俄然闪身避过了这三个叩拜,道:“不必如此。你亏欠的,不是我。我留曾家活路亦不是为你的情面。”若不是因为曾巩薇贵为太后,若不是曾纪武劳苦功高动不得,她不会挑选暗里买卖,将面前的老妇人活活逼上死路。
再过后,流言垂垂充满都城。曾家夫人是举剑自刎的,血流了满满一屋子。
曾夫人听着宋扬灵承诺的前提一个一个被说出,只觉周身被一种深重的悲惨包裹。她的平生,站上过不堪寒的高位,经历过旁人想也想不到的跌宕起伏。她无数次化险为夷,想不到终究竟是跟无数被她打败的人一样,一败涂地。
当然,没有人信赖如许严峻案件背后无人暗中推动。亦无人信赖这推动之人会是早朝时都心不在焉的陛下。满朝文武虽不点破,却都心知肚明,宣庆殿外,后宫内,另有一名“影子君王”——皇后宋扬灵。
不久,林长禄被捕,在狱中供出榷铁弊案一应事情。曾家却再无人故意力办理疏浚。
她蓦地发觉双手已经凉得彻骨。从速捂在披帛当中。斑斓下暴露一块瓷白的皮肤。因她而死的人,蔺常是第一个,曾夫人是第二个。若说她和蔺常之间,是恩仇难明,唯有不死不休。那么她和曾夫人之间,只为权力之争。而一旦开端争夺宫廷豢养的权力,只能你死我活。本日,她逼死曾夫人,尚能以她多行不义为借口。他日,如有别人只因政见分歧而起纷争,是否还要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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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已是黑沉沉的夜。风从右手边留的一扇窗户中灌出去,吹动烛火,摇摆一室暗影。
曾夫人垂首,竹青长裙覆住了绣花鞋。头上花冠重得让她几近抬不开端来。是几时,她让殿上阿谁年青的女子成为刀俎,而己为鱼肉?!
曾夫人嘴角扯起挖苦笑容。她伸手向前,撩起裙角,上前一步,俄然跪倒在地,端端方正磕了三个头。成王败寇,既然输了,就得放软身材,低到灰尘里。祈求克服者赐与最后的恩赏。
宋扬灵眼看曾夫人的身影垂垂消逝在黑暗中,像远送一个将死之人步入深渊。她未发话,守在内里的宫人皆不敢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