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倒也未曾冒昧,站在中庭规端方矩等待。一见孟昱出来,笑意宴宴,客气得紧:“只因圣旨下来,叫下官接办案件。下官也是无可何如。还请将军走一趟,在我衙门里临时委曲几天。”
杜青猜想以孟昱身份职位,毫不至于惧罪叛逃。便是去后宅交代一番,又能济得何事?当即客客气气道:“将军但去便是,下官在此等待。”
龚洗尘见孟昱苦衷重重的模样,从速道:“将军放心,鄙人必然不负所托。何况毕竟有皇后在后,此事想必掀不起太大风波的。”
未几时,槐庄又吃紧忙忙出去了,双手呈给宋扬灵一封函件。
陈绍礼自忖官位较陈慕庭、李思来寒微,不敢抢话,只站在一侧。
她见笔迹熟谙,当即展开旁观。本来是龚洗尘受孟昱所托最后送来的急件。
他深思了一阵,将信折好,压在一摞册本下。
蔡文叔是御史中丞,在京多年,与各派系都熟络。何况监察百官,有实权在手。现在正为宰相之位驰驱,要他同杜青说项,一来身份职位够,二来恰是他表忠心的时候。
那日一下朝,孟昱便心急火燎地回府。刚进门,龚洗尘还不知朝堂上产生了何事,迎上来讲西京那边来了复书,“是关于陈大人的。”
当日护送古树一事是他交由李猛督办。眼下当务之急便是二人对出一套说法。
李思来虽为刑部尚书,但对法规法度不甚熟谙,只在一旁拥戴。见陈慕庭说完,便向陈绍礼道:“陈大人也说说看。”
他赶紧上前掺住:“如何不叫人扶着?”
信上说,陈父为西京人氏,很有文名,无法科举不力。后经人保举去都城一富户为西席。等再回西京时,便带回了陈母。其为富户家中丫环。传闻因二人有了首尾,双双被打收回来。回到西京以后,陈父卖字为生,陈母帮人洗衣。日子也颇过得去。不料厥后陈父一病归西,家中日子蓦地艰巨。陈母又不是非常耐得了贫寒的,得志艰巨之下,经常吵架陈绍礼解气。干脆陈绍礼有出息,仅凭家里父亲留下的册本也能蟾宫折桂。并且非常孝敬,为官以后对其母仍然千依百顺。
孟昱接过信,不急着看,一把掖进袖中,道:“你立即将李猛请来。”又简朴将杜收美弹劾一事说了一遍。
“下官亦可确认本朝并没法典规定内臣交际。”他舔了一下嘴唇,又道:“但下官另有一言。”
两人在二门边上见面。
莫若找一其中间人探明其态度。
罪或不罪,向来不在法度,只在帝心。
宋扬灵这边还在集思殿与蔡文叔等人议事,又有内侍传来宫外最新动静。
孟昱一拱手,便回身向里。
宋扬灵坐在榻上。身边高几上的茶早已凉掉。身后屏风上一只凤凰,立于青山上,俯视河川。神态平和,却难掩傲骨。
她望向陈慕庭和陈绍礼:“内臣交际一事,法规、祖制都是如何说的?”
不料外头站着的倒是面色惶急的管家:“京兆尹大人来了……还带了些衙役。”
龚洗尘跟孟昱日久,天然晓得轻重。不及多言,便出府去请李猛。
他正要说话,一眼瞥见龚洗尘从影壁后转出来,见到庭中站满衙役,脚步一顿。便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下去,只道:“既如此,我随你走一趟便是。只是家中事件,总要同浑家交代几句。”说着,朝不远处的龚洗尘使了个眼色。
周婉琴只急着问:“如何了?产生何事?”
魏松、孟昱,乃至李猛诸人都已被带至京兆尹衙门。
只可惜现在已经得空探听。
孟昱看了一遍,忍不住想起当时魏松所说陈绍礼去韩国公府守岁一事。莫非陈母就是韩国公府的婢女?如果如此,两家便有渊源。但一个下人之子,就算已经身居高位,能成为堂堂国公府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