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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婉琴听到,内心生出星星点点的欢乐,谨慎翼翼地问:“外边是不是下雨?”
不料魏松站在窗边一动未动。
宋扬灵见状,将话头扯回:“重新跟我到尾的旧人只剩你们几个了,现在磨难已了。这山中古寺固然平静,到底苦了些,你就跟我回宫罢。”
魏松垂着头:“徒弟已经承诺我了,这个月十五为我剃度。”
宋扬灵侧了侧身子:“如何?另有甚么话不成?”
说完,一拂袖,进了肩舆。帘子落下,任何人都再看不见。
问剑见了惊奇,大声道:“将军,如何过来了?地湿路滑的,何况还鄙人雨,骑马多伤害。”
宋扬灵眯起眼睛,俄然当真而凝重地打量魏松:“你畴前挂在口边的繁华功名,都不要了么?”
槐庄的肩头仍微微耸动。她那手帕用力在眼下按了两把,才暴露脸来——一双眼睛通红,脸也涨得通红,从速拿话讳饰:“柳桥也出宫了,如果你再有个好歹,我……”究竟不晓得“我”如何,也就不说了。
问剑也懒得再取伞,抱着头就往前跑了。
槐庄这才小跑着跟上。
当即有人从速去传轿夫。槐庄则三两步上去帮手掀帘。
魏松摸了摸脑袋,有些不美意义:“做功课时是老是打打盹。”
魏松一低头,余光瞥见槐庄立在门口,不敢出去似的,便冲她微微一笑。
孟昱告别魏松以后,单独从后门下山。刚到山脚下,轻风夹着细雨,飘了他一声。
……
“我骑马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孟昱说着,收了伞。一手搭上缰绳,左脚踩了马镫,一使力,长腿一跨,便端端方正坐在马背上。
宋扬灵闻声响动,朝槐庄看了一眼,俄然涌上些心伤,声音便一哽咽:“当日,逐你出宫是权宜之计,委曲你了。喉头诸事慌乱,一时没顾着找人给你递信。哪只厥后闹了那么多波折。因你下落不明,急得她差点疯掉。”她一边说,一边看向槐庄。
魏松只感觉喉头像是涩住了,开不了口一样——细想想,他从未对扬灵说过一个“不”字。
槐庄亦低声道:“晓得归去,还不从速预备?”
周婉琴靠着马车半壁,一手抓着地下垫的毯子,声音带着些凄惶:“只怕你不赶我走,有你的处所就是我的故乡。”
换做之前,即便没话,他也要搜索出二车来吹牛。
宋扬灵俄然一回身:“槐庄!走!”
有甚么苦衷,都无人诉说。孟昱一走,外界必有无数人猜想是遭到猜忌,被逼远走。她刚登上皇位,不能留下刻薄寡恩的声口。干脆潘李之乱的内幕一向不为外人所知。此次以圣旨公布,将陈绍礼捧为居功至伟的豪杰,再授以嘉奖,方显君恩,奖惩清楚。
魏松点点头:“这时候应当已到山脚了。”他终是不忍心,补了一句:“若脚程快,还能赶着见上一面。”
孟昱咳嗽一声,才翻开帘子,探了半个身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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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一顿离得了肉?!”
宋扬灵闻声小和尚的嘀咕,神采俄然一变,急道:“小徒弟,你能不能带我去魏大叔的屋子?”
固然孟昱并非心机细致之人,亦发觉出魏松比之畴前,窜改太大。他像是一夜间老成了,目光都变得浑浊起来。话也少了。坐在椅子上,头微微抵着,两手插在大腿之间。
室内一时沉寂。外头俄然飘起了雨丝。水汽腾起来,雾蒙蒙一片。雨水从屋檐滴落,滴滴答答,格外清楚。
小和尚熟门熟路地绕过大雄宝殿。来到后院一排配房旁,指着右手边第二间,一努嘴:“喏,那就是。”说着,就喊:“魏大叔,有施主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