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穗明宫,又是忿忿不平,冲动地和宋扬灵提及此事。
太后见了她倒是欢畅,说了些她爷爷在时的旧事,又道:“实在想不到你倒跟枚儿成了。不是我王婆卖瓜,枚儿这个孩子实在是好。我这么大把年纪,甚么天孙公子没见过,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枚儿,是个实心的孩子。”
见他来,宋扬灵从袖中拿出方才带走的字纸,交给他,道:“你明日一早拿给孟昱。”
“骠骑大将军李长景于国有功,迁太尉。殿前司副批示使孟昱幼年有为,迁批示使。”
蔺常笑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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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常吃了几口,只觉热得短长,后背像是又全湿了,他悄悄推开宫女的人,有些愤怒,可又没有力量发脾气,只衰弱道:“不知了。”又指了指身后靠枕:“扶我靠一会儿。”
李长景重重地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我兵马半生,从未负过军心。陛下即便要削我军权,我也毫不做逆臣贼子。”
宋扬灵从速欣喜:“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陛下又是真龙天子,必得老天庇佑,必定能逢凶化吉。”
“大哥,你是顶天登时的大丈夫,重名节,轻存亡。可我不是,我一介女流,不懂贤人之言,不知修身齐家治国,只知存亡关天。我要活着,要锦上添花烈火烹油地活着。也要我的孩子,我的家人都好好活着,活得高人一等。”
过一条狭长甬道,目睹快到东华门。魏松不由加快脚步。刚出甬道,只觉脑后一阵劲风,还没回过神,已是面前一黑,倒地不起。
宋扬灵陛下俄然一顿,胸中血气翻涌。她听得懂蔺常的话。简朴说来,不过就是用人时,予权力;不消时,撤除那人以收回权力。就像他对李长景做的,也像他夺走本身合族性命一样。
李锦舒急了,哭道:“现在只是削权这么简朴么?是储位之争啊!一朝天子一朝臣,等蔺枚担当了皇位,即使他良善,不难堪你我。曾巩薇但是茹素的?更何况另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等候尚未的人!我同你说过多次,在这个位置,不是你不想争,便能不争的。情势不由人!”
李长景听李锦舒话中有异,不由大为严峻,冲口而问:“你做了甚么?!”
宋扬灵表示他一看无妨。
太后不放心,也跟了出去,问蔺常要不要吃些东西。蔺常点头说不饿。太后道:“有清粥小菜,勉强也迟一点。人不吃东西如何行?”
不知过了多久,魏松才悠悠醒转。后脑勺疼得紧,他来不及查抄伤口,一抹怀中,带的那封信已经不翼而飞。
蔺枚大怒:“本王要见太后。”
便有宫女用托盘端了食品出去。粳米粥还飘着白气,想是一向热着的。
那人倒是涓滴不让步:“太后说了,任何人都不见。请殿下莫难堪小人。再则,陛下若稍有好转,想必太后定会命令传召殿下。”
窗外天气已暗。殿内点了两株枝形划一,倒是透亮得很。隔一帘帐幔,蔺常看着宋扬灵低头写字的侧面。像是畴前在勤政殿一样。
魏松这才展开那张纸,就着月光看到:“陛下成心废李长景,传位三殿下。李家必将连根而起。”
早有宫人在外挑灯等待。宋扬灵说要净手,叫他们稍等半晌。她却朝魏松使个眼色,表示他一会儿过来。
蔺枚无法,只得回身退回。
可固然这个时候,天子余威犹在,后事难定。宋扬灵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既哑忍冬眠了这么久,怎能功亏一篑?!
第二日朝晨,天气微明,魏松已经出了慈坤宫,朝东华门走去。四下无人,只间或看到几个洒扫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