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静了斯须,伸手向皇后道:“这么多年伉俪了。皇后何必如此。”
天子摆摆手,“不必。皇后的意义,朕都明白了。只是朕初立后宫,也就潜邸几小我服侍着,一时淘汰了她们的,朕也不忍心。何况她们都还年青,喜好娇俏些,只要不过分就是了。皇后且别说,现在快新年了,她们本就穿得厚重,又是沉甸甸的老式绣花,恰好这些绣花出自宫女之手,也不灵动新鲜,连人也带着沉闷了。本来多些轻灵光鲜的料子,也是一道风景。”
皇后已经有力去想,只道:“请皇额娘指教。”
这一日是腊月二十八,天子留在皇后宫里用了腊八粥,便与皇后在暖阁里说话。皇后将外务府的账簿递过道:“这是这个月后宫的用度,皇上看一眼,臣妾也算有交代了。”
太后神采一沉,“阿哥再小也是主子,只要你们照顾不周的不是,如何还会是阿哥的不是?下次再让哀家闻声这句话,立即拖出去杖刑!”
莲心啐了一口道:“天然有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福珈站在暖阁的小几边上,接太小宫女递来的香盒,亲身在银错铜錾莲瓣宝珠纹的熏炉里添了一匙檀香。她看着袅娜的烟雾在重重的锦纱帐间散开,便无声辞职了下去。
太后微微一笑,“上回我们用的人用的心机,不就为了这个么?慧贵妃好把握,娴妃倒是个有气性的。有她在那儿得皇上的欢心,皇后才没工夫盯着中宫的权益,我们才腾得脱手去!”
皇后低着头,一眼望下去,只能瞥见发髻间几朵零散的绢花闪着,像没开到春季里的花骨朵,怯怯的,有些不知所措,“回皇额娘的话,儿臣明白了。”
素心看了她一眼,“你也感觉是娴妃……只是太后一贯不喜好乌拉那拉氏,如何会肯听她的?”
皇后看着天子出去,脚下跟了两步,不知怎地,满腹苦衷,便化成唇边一缕轻郁的感喟。
天子凝神她半晌,笑道:“朕晓得,不过是慧贵妃身子弱,朕多去看了她几次,皇后总不是妒忌吧?”
如懿却不喜好她们这神采,当着三宝、阿箬和惢心的面再三叮嘱了,要她们叮咛底下的人,不准有骄色,不准浮滑,更不准仗势欺人与咸福宫产生争论。
天子见太后的口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而皇后早已面红耳赤,少不得陪笑说:“皇额娘经验的是,皇后有皇额娘这般耳提面命,该当不会再有不对了。”
莲心笑道:“也是。她们越爱娇争宠,越显得娘娘沉稳大气,不事豪华,才是六宫之主的风采。”
如懿笑道:“别谢了,穿上了都雅让我感觉欢畅,便是最好的了。”
“筹算?”皇后微微一笑,“太后要宫里别那么俭省,要她们打扮得喜兴些标致些,那都无妨。她们豪华她们的,本宫是皇后,是中宫,不能和她们一样狐媚豪华,天然还是老模样。”
皇后回到宫中,已生了满心的气,路上却一丝也不敢暴露来。只到了寝殿中关上了大门,只剩了莲心和素心在身边,方冷下脸来道:“自先帝离世后皇太后一向不问世事,这回的事,你们感觉是谁去太前面前嚼舌根了?”
皇后脸上一红,“臣妾年青,摒挡后宫之事还无经历……”
太后笑了一声,“好吧。那就如天子和皇后所愿,哀家就劳动劳动这副老骨头吧。”她瞥了皇后一眼,“至于你所行的俭仆之策,外务府那边还是还是,不准奢糜。嫔妃的平常所用也是如常,至于穿戴打扮,奉告她们,上用的东西还是能够用,但不准多。一季只许用一次就是了。”
太后的笑意在唇边微微一凝,“但是哀家如何传闻,皇后忙于对付,差点有所不及。由着她们闹完了咸福宫又闹养心殿,没个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