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凝神半晌,拈过绢子拭泪道:“先帝在时,是最喜好这道汤的,总说能提神补气,也常叮嘱哀家喝。现在看着,只是触景伤情罢了。何况先帝才走,这满桌的炊事,多数是荤腥,哀家那里能入口?罢了吧。”
寺人打了个千儿,躬身答道:“娘娘的叮嘱是用御田新进的米做粥,但皇上畴前儿夜里便有些胃寒。青樱小主晓得了,特地叮咛主子们加了少量嫩姜在粥里,能够温胃暖气。皇上用了一向感觉不错,以是今儿给太掉队的粥也是如法炮制。”
福姑姑承诺了一声,叮咛下去,又转回太后身边服侍。
青樱心下恻然,跟着太后与琅跪在灵前,凄凄然哀哭不已。
到了午膳时分,因着绿筠诞育三阿哥永璋未久,太后特地准了她归去照看。绿筠感激万分,立即去了。便由着琅、晞月和青樱到偏殿奉养太后用午膳。
晞月看青樱如此,忍不住嘲笑一声,只作壁上观。
青樱咬了咬唇,忙跪下磕了头道:“还请太后恕罪,臣妾一时有失,不想扳连了太后凤体。太后要惩罚臣妾都无怨无悔,但请太后保养身材,多进一些吧。”
琅并不泄气,笑吟吟道:“这类熬粥的米是御田里新进的,粒粒饱满,晶莹剔透,吃上去口感微甜,柔嫩却有嚼劲,最合适熬得稠稠的,却入口即化。皇上这几日悲伤先帝驾崩,又忙着前朝的事情,也是没有胃口。儿臣叮嘱了御膳房做如许的粥,皇上倒能吃几口。”
琅方才露了几丝笑意,柔声道:“青樱mm的汤是鲜,配着淡粥小菜也能入口了,如果前面的菜还是浓鲜,那才真伤了胃口呢。”
青樱吓了一跳,忙跪下道:“臣妾只惦记取太后平日喜好,竟未发觉太后当下的胃口,实在是臣妾的不对了。”
太后回味半晌,“你们故意了。只是哀家喝着,这粥里有股淡淡的姜味,吃下去倒是暖胃,稍稍舒畅些。”
青樱不敢再轻举妄动,细心考虑了,才选了一碗“紫参雪鸡汤”舀了给太后。太后才看了一眼,眼圈便有些红了,“如何选了这个汤?”
太后轻叹一声,见青樱还是跪着,便道:“我的儿!这才是用心用足了。”她看了青樱一眼,叮咛道:“在外头跪着,在哀家这里也跪着,也不怕伤了膝盖天子心疼,起来吧。”
待得太后走近了,青樱才敢昂首看她。畴前入宫相见,太后尚且是得宠的贵妃,虽丰年青的宁嫔与谦嫔厥后居上,到底也伴随先帝多年的可心人,老是脂光水腻的精美妆容,不见涓滴懒惰。现在细细打量去,到底光阴无情,伴着哀伤无声无息地爬过她的皮肤,在她眉梢眼角碾上了细细的陈迹。太后脂粉轻浮的容颜蕉萃暗淡,仿佛再好的丝缎,耐久了光阴,亦染上了轻黄的光阴陈迹,不复光亮光滑,只剩下脆薄易碎的谨慎。
琅亦道:“光是汤也罢了。笋片虽鲜嫩,但多食伤胃,于太后是不适宜的。”
太后凝神半晌,缓声道:“那是难为你了。如此说来,苏氏的三阿哥也不宜留在身边教养了。福珈,叮咛下去,命格格苏氏尽快将三阿哥挪去阿哥所,也好让她用心折侍天子。”
太后见琅奉侍在侧,不觉问:“二阿哥和三公主都还年幼,如何你不回宫照拂,还要留在这里服侍哀家?”
青樱本不知本身错在那边,但听得这句话,才知了启事地点,直如五雷轰顶普通,软软跪下了。
福姑姑微微蹙眉,轻声道:“主子娘娘,太后这几日胃口不好,顶多进一些熬得极薄的粥水,这么厚稠的粥,太后实在是没胃口吃。”
太后神思懒懒,并不欲进食。琅见状,忙舀了一碗熬得极稠的粥来,拿银匙舀了悄悄吹着,递到太背工中,“太后再不想用膳,也请为了先帝着想,进一碗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