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粉脸通红,娇羞地在天子胸前捶了一下:“臣妾说了,为了皇上,臣妾甚么都情愿。”
翊坤宫中一团喜庆,中宫有喜,那是最大的丧事。天子择了良辰谷旦祭告奉先殿,连太后也非常欣喜,道:“自从孝贤皇后短命两子,中宫新立,也是该添位皇子了。”
如懿爽然道:“那么,臣妾就请皇上允准,自本日起至臣妾安然诞下孩子满月以后,令妃、晋嫔全数罚俸,秀朱紫、平常在、揆常在罚俸一半,如何?”
天子满脸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搂过她道:“朕本来只觉得你和皇前面貌有些相像,但是细心辨起来,你们俩的性子却全不不异。皇后是刚烈脾气,宁死不折;你倒是绕指柔情,追魂蚀骨。”
一席话,说得世人都沉默了。海兰只得勉强笑道:“臣妾好好儿地又说这个做甚么?摆布该罚的也都罚了,臣妾过来的时候,还闻声晋嫔在本身宫里哭呢。也是,做出这般利诱圣心的事来,真是丢了她富察氏的脸面!”
海兰与意欢结伴来看望如懿时,如懿正倚在长窗的九枝梅花榻上,盖着一床麒麟同春的水红锦被,看着菱枝领着小宫女们在天井里清算花草。
嬿婉愁眉不展,道:“月俸虽小,也是银子。在宫里那里不要赏人的,不然使唤得动谁?银子流水价出去,本宫本来就没有个繁华娘家,统统都希冀着皇上的犒赏和月俸。现在少了这一桩进项,到底难些。”
天子笑着在她脸上抚了一把:“你倒懂事。”
海兰比意欢早跨进一步,欲笑,泪却先漫上了睫毛。她在如懿身边坐下,执了如懿的手含泪道:“想不到,本来另有本日。”
意欢固然带着澹澹的笑意,眼角眉梢却添了几分薄雾似的难过。她不自发地伸手摸了摸本身的发髻,固然是用了假发,但那把青丝还是看起来薄薄脆脆的,让她昔日容颜失容了很多。“东西是赏了很多,可儿却少见了。畴前总觉得多年相随的情分,到头来也不过是以色事别人罢了。若不是这个孩子,只怕臣妾早已经闭锁深宫,再不得见君颜了。”
如懿半笑着唏嘘道:“有甚么由不由得臣妾的,只要皇上珍惜龙体,保养本身,臣妾便甚么话都没了。”
齐鲁忙膝行上前道:“皇后娘娘放心,江太医还在家中呢。微臣已经跟皇后娘娘搭过脉了,确切是有了身孕无疑。但皇后娘娘之前未有生养,这是第一胎,必然必然要格外谨慎。”
如懿戴着银嵌宝石碧玉琢胡蝶纹钿子,里头是烟霞色配浅紫瓣兰刺绣的衬衣,身上披着玫瑰紫刺金边的氅衣,春意融融的色彩,偏又有一分辩不出的华贵,长长的衣摆拖曳在松茸色地毯上,仿佛是被落日染了色的春溪普通蜿蜒流淌。
但是,天子是那样欢乐,方才在永寿宫的雷霆之怒全然化作了东风晴日。他握着如懿的手,有些惭愧:“如懿,你方才在永寿宫外晕了畴昔。朕从速抱了你返来让齐鲁一瞧,你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海兰沉默半晌,感喟道:“说句看不破的话,你们呀,便是太在乎伉俪二字了。不管官方宫中,不过恩爱时是伉俪,冷酷时是路人,不,却连路人也不如,还是个仇敌呢。凡事太在乎了,总归没意义。”
而几家欢乐几家愁。永寿宫中倒是一片沉寂,半点儿声响也不敢出。
嬿婉陪在天子身后,满面的笑中有些害怕:“皇上一传闻娘娘发晕,急得甚么似的,丢下了臣妾就抱着娘娘冲出了永寿宫。”
如懿长叹一声:“臣妾让皇上不喜好的处所太多了。臣妾不过是继后,人微言轻,行事鲁莽,不免让皇上不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