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撷芳楼前两人擦肩而过,重锦还假装没瞥见他,眼下张口就冒出个“又”字,恰是不打自招。
她日日与它们擦肩而过,竟不晓得被它们骗了这么多年。
男人眼神飘向窗外,落在重锦拜别的方向,“她需求钱。她一个公府侯门之女要这么些银子来做甚么?只怕是她的家里需求罢了。我们不怕费钱,怕的是有钱无处花。既是初来乍到,想把买卖放开了做,少不得要依托这些世家门阀来疏浚高低干系。本日既有机遇奉上门来,何妨试一试?”
重锦也不说话,只一支胳膊搂起一双瓶子,头也不回就往店外走,那店家在前面喊着“二十七两、二十八两”的,重锦头也不回。
秋思向来反应要慢一些,这会也顾不上仔谛听他们的对话,只痴痴地望着那男人,眼睛像是被勾住了一样。他与金陵的男人很不不异,周身气质幽渊如海,虽少了一分斯文柔嫩,但多了一份坚固和韧劲。
“可那不过是个女人,看来也并无甚么不平常之处啊。”
未几时到了古玩店,重锦摆布张望了一番,见并无熟悉之人,这才俐落地下了马车进了店里,两个丫环并刘福紧随厥后。
重锦:“又是你?”
“你随我爹走南闯北,现在已是有多少个年初了?”
她不甘心,用手帕细心擦了擦瓶子,主动争夺道:“这是宋朝官窑的瓶子,龙泉釉,断不成能只值二十五两。您可看好,别错过了宝贝。”
“我们是贩子,万事天然以‘利’字抢先,只是这利也分两种,一种是看得见的,另一种是看不见的。这看得见的利当然不能等闲相让,可那看不见的利才是真正可贵的。您说是如许不是?”
顺手就把青/楼买了还不是意气用事?
此处不留瓶,自有留瓶处。
掌柜殷勤地添了茶,一双猎奇的眸子子望着男人,凑了凑脑袋道:“老奴洗耳恭听。”
“不当不当,这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我们既是初来,对这金陵本来也不熟谙,再做一门从未做过的买卖,岂不是难上加难。那女人当然撞上了爷的车,爷怜悯她,只替她出了药钱也罢,如何如许意气用事,竟买下了整栋青/楼……”
“重金帛?金子的金,书帛的帛?”男人念侧重锦的名字,不由发笑,弯弯的眼里盛着相缪山川,“重女人真是繁华之命,名字里都天生带着‘金’字。”
“五十两。”男人道。
男人递过荷包,“女人收好。”
那人穿戴贴身的茶青色宝箱斑纹袍子,腰间系着一条嵌红玉绣金腰带,身侧还挂着一枚双鹤衔草和田玉佩,身子高出她半个头,颇让人有些压迫感,一双眸子非常之有神,乌黑明润得似曙光拂晓,一双薄唇朱色淡染似笑非笑,明显碰碎了她的瓶子,一张俊脸上只是眉尖微微那么一皱,却半点惶恐惭愧之意也无。
两个丫环并刘福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如何安抚这女人主子受伤的心。
“我的瓶子碎了。”
“爷说的是,是老奴胡涂了。”老掌柜听完这一番话,心想本身此前竟有些小瞧了他,他大要上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内心倒是如此周到剔透。
掌柜立即为他奉了盏上好的毛尖来,说:“爷为何要给她五十两。”
到了第二间古玩店,重锦获得的答复与上家一样--有瑕疵。她原是端着一张奉迎的笑容,想那掌柜看在她生得标致的份上,到底多给一些,没想到美人计也不管用。这家比上家更过分,就只开了二十五两,反倒比上家还少五两,重锦当时就要哭了。
古玩店列举着各式百般的瓶子罐子,重锦扫了一圈,发明并无跟她手里的一样的,便满怀等候地持着瓶子问了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