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穿得更简朴,一件脏兮兮的马褂包裹了满身,赤膊、光腿,大脚丫子一长一短伸直着,乌黑的皮肤在太阳下泛着光。乱蓬蓬的头发像个茶壶扣在头上,两只耳朵大得出奇,就像茶壶两边的手柄。又瘦又尖的小脸上尽是鼻涕和口水干透的陈迹,眼角吊挂几颗巨大的眼屎正随地心引力一点一点往下坠。
两人都是宿县的熟面孔,倒也没被兵士难堪,顺顺利利进了县城,方才要分道扬镳,俄然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奔驰声,两人猎奇地转头张望。
时候渐渐被热气蒸发掉,太阳悄悄滑落西山,天涯绝顶烧起了大片大片奇形怪状的火红朝霞,如锦似帛,五彩缤纷,山峦、大地、城墙、房舍沐浴在万簇金光中煞是都雅。
自从天历元年天降大旱无数百姓被迫离乡背井四周流浪后,周道长就再也没有在三清道观里找见半点信徒供奉的食品。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后道观里的羽士都跑光了,道观也完整式微了。常常想到这些,贰心中对流民乞丐的仇恨便加深一层。
朱重八刚到刘地主家的时候才三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刘地主意状当即不乐意,地主家也没余粮啊,家里又不是慈悲堂,个个都来白吃白住如何受得了?最后在朱五四一家人哀告并承诺放弃各种福利报酬、尽管口饭的环境下,刘地主才勉强同意让这个三岁的奶娃娃去放牛。
收支宿县的百姓们脸上的神采仿佛一样被凝固,面无神采,来去仓促,视若无睹城门四周乞助讨要的流民乞丐。悠长的干旱完整麻痹了百姓们的认识,除了盼着下雨,他们对周遭的统统早已无动于衷。
踌躇半天,朱重八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把枣子递出去,枣子只能逞一时口腹,获咎周鼻子今后就没故事听了。看着周鼻子囫囵吞枣满脸沉醉的模样,朱重八喉咙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腹诽道:牛鼻子,小爷的口水好吃吧。
朱重八的故乡在濠州钟离,和他目前糊口的宿县只要一山之隔。他的老爹朱五四本是一个浅显农夫,但是这年初种的粮食还没上缴的粮食多,创业不如打工,以是朱五四一怒之下荒废了本身的耕地,带着家人翻山越岭来到宿县给本地一户刘姓地主打工做耕户。
宿县城门东边耸峙着一座凤阳山,这山不算太高,更像一个丘陵,昔日葱葱茏郁的山头已经变得光秃秃,荒凉得就像是被巨人顺手丢弃的黄泥块。
可惜周半仙生不逢时,赶上了元末动乱的光阴,朝廷赋役沉重,再加上灾荒不竭,浅显百姓连饭都吃不起,谁另有精力信赖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供奉那些看不见的神仙,理所当然这位周半仙就不吃香了,日子超出越贫困得志。跟着三清道观的完整式微,他也只得分开道观,扯了张灶台油布坐在城墙根下给人算命卜卦。
就在这荒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头老牛正从干枯的黄土里吃力地刨出几根杂草咀嚼。中间乱枝嶙峋的枯树下坐着昏昏欲睡的一老一少,断断续续的呼噜声伴着蝉虫撕心裂肺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哞!”老牛俄然昂开端长嘶一声,蹄子不满地在土里刨来刨去。
老者黄蜡般的脸上充满皱纹,坑坑洼洼就像剥裂的树皮,闭着的双眼愈发显得深陷如同两个洞穴,一双粗大干枯的手有气有力地搭在胸前的袍子上。这件袍子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格式和色彩,长长的下摆随便拖在脚边,即便沾满了灰尘也讳饰不住衣服上的污垢。若不是老者头顶斑白的发髻上束着一方紫阳巾,估计谁也猜不出他本来是个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