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行至常喜堂院门口,霹雷一声巨响,天空电闪雷鸣,方才还透着点洁白的云,刹时化成墨汁般的黑,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落下,叫人猝不及防。
莲儿晓得兰儿是个心大人,到了明日就会忘了本日的仇,是以没有太计算,见丫环们筹办好了热水和香精,进屋去喊庄颜换衣沐浴,因她衣服也湿了,不好从旁服侍,叮咛了晴儿和雯儿去净房里等着,本身则回屋去清算了。
庄守义以号令的口气道:“快进屋去,她若再叨扰了你,休怪我狠心,再不准她常往这里来,哪有那么大的孩子还整天惹母亲心烦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肚子里孩子护着。”
顾及黄氏肚子里的孩子,庄守义没有发怒,只是道:“你甚么时候也学会挑衅口舌了?”
黄氏急得上火,叫邱妈妈去请了大夫来,开了药贴,命丫环买了药从速煎煮了,亲眼看着莲儿和兰儿喂了庄颜喝下去,才肯拜别。还叮嘱中间的丫环婆子不准生张扬此事,特别不准叫庄守义晓得。
兰儿也湿了身子,低着头没有回话,但她晓得蜜斯的心在痛。
夜雨太大,庞致怕生不测,不敢去农户,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庄颜,在内书房里召来了暗卫,问他克日探听到的事情。
常喜堂和碧泉居之间有个小园子,内里种着高大的槐树,中间是一座假山,入门处另有个凉棚,那是客岁临时搭来乘凉的,只是庄颜和黄氏不常来,棚子已经废旧了。
庄颜不睬会,径直往里走。
抹了把脸,莲儿道:“用不着你管!”
庄守义见老婆忧心,女儿委曲,叹了口气道:“莫非我就舍得女儿去刻苦?”
……
暗卫声音降落,三言两语把农户这些日产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没有庄颜和父母密谈的那件事,庞致听完就让人退下了。
庄守义把庄颜的婚事定下,且不容她辩驳。
黄氏气得咬牙,庄颜也胸闷了好一会儿。
庄颜忍下委曲,声音不大不小道:“父亲……女儿那日受的委曲便算不得甚么了?何况女儿的断掌也是瞒不住的,若真去了崔家……”她真不忍心说下去,刘采春那样的品德,将来的苦日子就摆在面前啊!
离庞致入翰林院的日子不久了,他抛下闲思传了晚餐。
庄颜必定是昨日淋病的,庄守义晓得了少不得要训她们母女。
黄氏依依不舍地回到屋里,郭妈妈向来没有邱妈妈有主张,此时站在门外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得向庄守义叨教道:“老爷……这伞还送不送了?”
她恐怕错过了常喜堂来送伞的人,站在凉棚台阶上往门外看着,只要有人路过必然会瞥见她!
庄守义冷冷道:“我是毫不会让你做妾的!我的嫡女不能做妾!”
黄氏扯着庄守义的袖子道:“老爷……您说的这些作为媳妇子都该做,可崔夫人那人实在是不好相与,克日上门来想与我们攀亲的人家也很多,为何您偏只中意崔家呢?”
天空刚打雷的时候,庄颜带丫环躲了出来,心想着这雨很快就要下下来,只能等着常喜堂的人送伞来。她等啊等,大雨涓滴没有停的意义,伴着大风,斜雨飘出去打在她身上,茄花色对襟窄袖罗衫已经濡湿一些。
不过庞致没想到,庄守义竟然在崔夫人那么无礼对待庄颜的环境下,还同意把女儿嫁畴昔,礼部侍郎这么好颜面又恪守礼节的人,如何会容得下刘采春如许的妇人做亲家?
人都说正妻要德行,妾要面貌。世勋大族的妾侍不但有面貌,阴私手腕不知凡几,庄颜从小读的都是圣贤书,那里斗得过她们。
黄氏攥着拳头道:“她大伯真狠心!”她女儿如许的妙人,凭甚么做妾!做个有功名在身男人家的端庄夫人,伉俪恩爱敦睦,将来前程不成限量,凭甚么要去给人做妾,一辈子被人压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