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气得皱眉，却也没法辩驳，她本不该说人是非的，可触及到女儿婚姻大事，她莫非毫无作为？
淋雨的次日，庄颜抱病了，身子热水一样滚烫，把两个丫环吓得不轻，忙去禀了然黄氏。
天空刚打雷的时候，庄颜带丫环躲了出来，心想着这雨很快就要下下来，只能等着常喜堂的人送伞来。她等啊等，大雨涓滴没有停的意义，伴着大风，斜雨飘出去打在她身上，茄花色对襟窄袖罗衫已经濡湿一些。
常喜堂和碧泉居之间有个小园子，内里种着高大的槐树，中间是一座假山，入门处另有个凉棚，那是客岁临时搭来乘凉的，只是庄颜和黄氏不常来，棚子已经废旧了。
黄氏气得咬牙，庄颜也胸闷了好一会儿。
顾及黄氏肚子里的孩子，庄守义没有发怒，只是道：“你甚么时候也学会挑衅口舌了？”
莲儿仓促忙忙跑归去，路上还摔了一跤，顾不得膝盖处破了的裙子，拿了伞就往外冲，却在碧泉居门口瞥见淋雨返来的庄颜。
庄守义冷冷道：“我是毫不会让你做妾的！我的嫡女不能做妾！”
思忖了一会儿庄守义道：“不送了罢，这会儿她也快到碧泉居了，等你送畴昔她都回房了。”
哪知庄守义听了不顾恤反倒怒了，重拍桌子道：“你母亲也是如许过来的，你便吃不得苦了？何况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本该是你做的，你委曲甚么？”
兰儿内心也有气，扬起下巴道：“蜜斯的性子你不晓得吗？我如何劝得了？”
庄颜忍下委曲，声音不大不小道：“父亲……女儿那日受的委曲便算不得甚么了？何况女儿的断掌也是瞒不住的，若真去了崔家……”她真不忍心说下去，刘采春那样的品德，将来的苦日子就摆在面前啊！
摸了摸腰间的“入骨相思”，庞致心想着，到底甚么时候才气把东西送给庄颜，表白心迹呢，到底甚么她才气完整信赖他，依托他……
黄氏和庄颜齐齐看向他，只听庄守义道：“大哥前日找过我了，说是想把颜姐儿送到平南侯家做妾，如果平南侯不要，忠勇侯家或是别的大员嫡子房中也可得。”
雨落在头上、脸上、身上，庄颜双眼昏黄，分不清眼睛里是甚么，她张唇想说甚么，如鲠在喉，甚么也说不出来。
手上的羊毫湖笔在宣纸上描了几笔，一幅适意山川画缓缓呈现在面前，庞致停了笔，把湖笔放在珊瑚笔山蔓延的枝丫上。踱步到隔扇外，眯眼看着滂湃大雨。
刚行至常喜堂院门口，霹雷一声巨响，天空电闪雷鸣，方才还透着点洁白的云，刹时化成墨汁般的黑，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落下，叫人猝不及防。
庄守义皱眉道：“你别动不动就担忧，她那么大的人了，下了雨不会叫丫环折返来拿把伞吗？”
人都说正妻要德行，妾要面貌。世勋大族的妾侍不但有面貌，阴私手腕不知凡几，庄颜从小读的都是圣贤书，那里斗得过她们。
庞致想不通，也没推测庄颜嫁进侯府之前，竟然另有这段胶葛旧事。
看了莲儿一眼，兰儿道：“祸从口出，你悠着点。”这就是兰儿不大爱发言的原因，多说多错。
庞致很清楚的记得，崔博文是绝对不会娶庄颜的，此人所娶之人另有其人，并且是个很出人料想工具，以是他一点都不担忧崔博文会把庄颜抢走。
兰儿也湿了身子，低着头没有回话，但她晓得蜜斯的心在痛。
离庞致入翰林院的日子不久了，他抛下闲思传了晚餐。
……
庄守义又叹了声气，道：“你去吧，自个儿好好揣摩揣摩，别郁结于心，将来刻苦的还是你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