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也行了二十余日,来到一条通衢,三娘单独一个,策马已到岭上,倒是巳牌时分。奔过岭来,只一望时,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三娘见了,暗自深思道:“倒是有个旅店,且去那边吃顿酒肉再行。”
话休絮繁,三娘来回对影山两月不足,还是做繁华官人打扮,现在追逐武松脚步,来到孟州路上,恰是蒲月前后,炎烈焰日当天,烁石流金之际,只得趁早凉而行。
三娘也不再问,又上了马来,策马一向到十字坡边看时,为头一株大树,四五小我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看看抹过大树边,早瞥见一个旅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暴露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鬓边插着些野花。
月娘来到公堂上,一为丈夫伸冤,直说是西门庆至武大师,乃是为寻那女贼;二为前案申禀,直说武大师收留那女贼,定然与那件案子有关。
武松到下处,将行李寄顿土兵收了,将了十二三两银子,与了嫂嫂弓足。武松管下的土兵,大半相送酒肉不迭。当下县吏领了公文,抱着文卷,并招词,带了一干人犯,上路望东平府来。
武松这事上,一则乃是出于侵占,二则西门庆失了家财,县里人等也不看他面,知县也是成心轻判,也只想囫囵打顿棒子了事。却不想吴月娘闻得丈夫被人打死,便来堂上哭诉。本来西门庆认出三娘那日,当夜回到家中却把此事与月娘说了。有了苦主,知县也只得重审。
武松便将事由,重新至尾,奉告一遍。知县叫那令史,先问了王婆口词,普通供说。四家邻舍,指证明白,又唤来弓足,问了情由,都取了明白供状。唤当该仵作行人,委吏一员,把这一干人押到紫石街,查验了西门庆与武大郎身尸。明白填写尸单格目,回到县里,呈堂备案。知县便断个案,只做西门庆无端薅恼,打死人兄,欺辱人嫂,武松一时激愤,失手将人打死,先把武松同这婆子寄监在门房里,听候判处。
三娘听后,心下甚是不安,只问摆布邻舍道:“众位街坊也都晓得我是何人,如何不去报官,还在此与我说这多话?”摆布皆道:“那知县到这里不敷两年,便搜刮得如此多的财帛,盗了他的便是与我等出气,我等只看知县笑话,却不会做那出首之人。”
知县又详细问了一遍前案,当听得那女贼曾将出三万余贯财贿交予西门庆时。知县便起了狐疑,那三万余贯财贿倒是与本身府上被贼人盗取的相若,当下细问那批财贿形状。当时西门庆收了这批财贿,便是教吴月娘分红几箱装的,是以月娘也记得内里金珠宝贝模样。一一说了后,知县闻言大惊,只道这恰是本身被贼人偷了去的。
听到这里,三娘心头郁郁,暗自指责,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将西门庆一干人全都杀了灭口,却不想一时仁念,惹出这多事来,莫非真是星命难改?
歇了两日,三娘请两个入伙,便在盗窟烧纸设誓,两个便入得伙来。随后教两个辏队一同回少华山去,投奔大寨聚义。那两个欢天喜地,都依允了。便将两隐士马点起,清算了财物,与欧鹏、马麟并作一队。
单独一个策马奔下岭来,山冈边见个樵夫,挑一担柴过来。三娘上马行了一礼问道:“借问这里地名叫做甚么去处?”樵夫道:“这岭是孟州道。岭前面大树林边,便是驰名的十字坡。”
又问起嫂嫂弓足时,摆布都道,那弓足死了丈夫,叔叔刺配,失了依托,武松回到县里刺配时,弓足不顾痛苦,清算了行李,跟从武松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