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吃了一惊道:“不是东京蔡太师府上陈虞侯么?”扈三娘现在方才笑道:“押司休怪,只因要密查动静,是以扮作东京来人,只在县里听动静,那何涛来时不知,便赚他在那吃茶,套来动静。”
却见晁盖等人出来,宋江下了马来,悄悄叫苦,不知会有一番怎的厮杀时,却见晁盖上前与那陈虞侯道:“官报酬何会与宋押司一同到来?”那陈虞侯笑道:“宋押司听闻济州府来了访拿公文,特来报讯。”
何涛道:“有实封公文在此,敢烦押司作成。”宋江道:“察看是下属差来捕盗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为甚么贼情紧事?”何涛道:“押司是当案的人,便说也无妨:敝府管下黄泥岗上一伙贼人,共是九个,伙同一名配军杨志,杀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调派送蔡太师的生辰纲军健一十四人,劫去了十一担珍珠宝贝,计该十万贯正赃。今捕得从贼一名白胜,指说八个正贼,都在贵县。这是太师府特差一个干办,在本府立等要这件公事,这位陈虞侯来此便是只看这遭,望押司早早保持。”
那陈虞侯一向只是喝茶,并不插口,此时俄然开口问道:“听押司口气,识得这晁盖?”宋江微微一鄂道:“恰是,不知虞侯何意?”陈虞侯微微一笑道:“随口一问,押司不必挂念在心。”
宋江道:“扈官人吓得我不轻。”三娘笑道:“也不知押司情意,是以到了庄内方敢言明,押司休怪。”宋江道:“小可忘了此节,倒是错怪了官人。”
却说那陈虞侯与何涛在茶寮内看那出去之人时,怎生模样,但见: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巧;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打扫四海之心机。志气轩昂,胸怀娟秀。词讼敢欺萧相国,申明不让孟尝君。
那陈虞侯与何涛听了,陈虞侯微微一笑道:“及时雨,好大的口气。何察看,且请他来发言。”何涛听了叮咛便出了茶寮。
且说两个来到近前,早有庄客瞥见,飞报入内。宋江在顿时焦心万分,只道:“虞侯,小可那家务不做也罢,我俩还是转回方好。”陈虞侯轻描淡写一句话,惊得宋江差点坠上马来,“无妨事,我也久仰这位托塔天王,随押司去见他一回也好。”
宋江悄悄叫苦,只得先勒住马匹,不敢再望晁盖庄上去,那陈虞侯到了近前,也勒住马,侧头看着宋江笑道:“宋押司,前面便是贵庄院么?”
正迟疑间,何涛道:“相烦押司便行此事。”宋江道:“无妨,这事轻易,‘瓮中捉鳖,手到拿来。’只是一件,这实封公文,须是察看本身当厅投下,本官看了,便好实施发落,差人去捉,小吏如何敢暗里擅开?这件公事,非是小可,不当轻泄于人。”
晁盖等人不明以是,宋江把刚才遭际说了,世人都是大笑起来,晁盖笑道:“扈官人机警古怪,我第一遭与官人见面时,也被她耍弄了一回,只认做个阿舅来。”世人又笑了。
宋江听罢,吃了一惊,肚里深思道:“晁盖是我亲信弟兄。他现在犯了迷天大罪,我不救他时,捕获将去,性命便休了!”心内自慌,却承诺道:“晁盖这厮,奸顽役户,本县内高低人,没一个不怪他。今番做出来了,好教他受!”
茶寮内,那陈虞侯见宋江去了,也起家道:“何察看在此等待,小可有几样要紧事物去客店取来,少时等我转回后,方才同去。”何涛道:“虞侯自便,小人在此等待便可。”当下陈虞侯也离了茶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