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半夜时分,叫店东人赚开门来打火,只听得白胜在床上作声。问他老婆时,却说道害热病,未曾得汗。从床上拖将起来,见白胜面色红白,就把索子绑了,喝道:“黄泥岗上做得功德!”白胜那边肯认。把那妇人捆了,也不肯招。众做公的绕屋寻赃,寻到床底下,见地面不平;世人掘开,不到三尺深,浩繁公人发声喊,白胜面如土色,当场下取出一包金银,随即把白胜头脸包了,带他老婆,扛抬赃物,都连夜赶回济州城里来。
何清问嫂嫂道:“哥哥忒杀欺负人!我不中,也是你一个亲兄弟!你便奢遮杀,只做得个访拿察看,便叫我一处吃盏酒,有甚么屈辱了你!”阿嫂道:“阿叔,你不晓得,你哥哥内心自度日不得哩!”何清道:“他每日起了大钱大物,那边去了?有的是钱和米,有甚么度日不得处?”阿嫂便将事由说了。
何涛只得过来坐了,也点一个泡茶吃了,问道:“不知这位官人如何认得小人?”那小官人笑道:“我乃东京蔡太师府上虞侯,姓陈。”当下取一份公文与腰牌出来,何涛略略看了一惊道:“本来是太师府门下陈虞侯,小可祭奠。”
正说之间,只见兄弟何清来望哥哥,何涛道:“你来做甚么?不去打赌,却来怎地?”何涛的老婆乖觉,赶紧招手说道:“阿叔,你且来厨下,和你说话。”何清当时跟了嫂嫂进到厨下坐了。嫂嫂安排些酒肉菜蔬,烫几杯酒,请何清吃。
何涛面色微微一红道:“当时上官催逼得紧,是以刺下迭配……州字样,只等此趟公事一了,方才免了这趟。”陈虞侯叹口气道:“也都是这伙贼人累的,不然我也安闲东京吃酒清闲,何必到此?”何涛也道:“虞侯说的是,这般杀千刀的贼人,委实可爱。”
白胜又捱了一歇,打熬不过,又乍听已经晓得了晁盖,只得招道:“为首的是晁保正。他自同七人来纠合白胜,与他挑酒,实在不认得那七人。”知府道:“这个不难。只拿住晁保正,那七人便有下落。”先取一面二十斤死枷,枷了白胜,他的老婆也锁了,押去女牢里监收。
何察看道:“这锭银子,是官司信赏的,非是我把来赚你,背面再有重赏。兄弟,你且说这伙人来源。”何清道:“不瞒哥哥说,兄弟前些日为打赌输了,没一文川资,有个普通打赌的,引兄弟去北门外十五里,地名安乐村,有个王家客店内,凑些碎赌。那日到了安乐村,在村口见三小我进了村庄,一个闲汉接住。那三小我来去得急,未曾细看,只感觉一小我眼熟,尚未记起,便先略过了,哥哥此处先记这个话头。”
何清道:“哥哥,你管下很多眼明手快的公人,也有三二百个,何不与哥哥出些大气?量兄弟一个,怎救的哥哥!”何涛道:“兄弟休说他们,你的话眼里有些门路,休要把与别人做豪杰。你且说与我些去处,我自有补报你处。正教我怎地心宽!”何清道:“有甚么去处,兄弟不省的!”何涛道:“你不要怄我,只看同胞共母之面。”何清道:“不要慌。且待到至急处,兄弟自来出些力量,拿这伙小贼。”
说到这里何涛道:“这晁盖与白胜端的蹊跷。”何清道:“恰是,像我等赌徒手痒时,但有衬底钱也要将出来博了,岂会像他那般,身有财帛,只因一句话,便罢手不博。是以想来,这白胜便是心内有鬼,必然连累此中!”
少时听完后,陈虞侯赞道:“何察看公然细心,这趟案子能查得端倪,察看当记首功,稍后事了,回到东京太师面前,必然说察看功绩。”何涛大喜道:“统统便拜虞侯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