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测度横生,忙得晕头转向,谢府里,玉嬛也是脚步仓促。
黑马一声哀呼,被箭支的力道掀着,朝峭壁那边倒下,马车亦随之翻往里侧。
可那位毕竟是皇后亲生、天子册封的东宫,职位安定、颇得圣心,梁元辅可不敢擅动。
“那里来的贼子,竟敢刺杀朝廷命官!”卖力巡查这一带的小头领徐英纵马而来,人未至,声先到,一声高喊底气实足,哪怕身边只要四五个侍从,也喊出了兵强马壮的气势。
这么巧?晏平伤势未愈,平常在府里漫步都撑不了太久,现在就能孤身外出了?
“说是去外头买个东西,还没返来。”小丫环诚恳答复。
剑尖刺破皮肉骨骼,断臂收回咔嚓声响,连同满盈的血雾,触目惊心。
半晌沉吟,秦骁伸了两根手指到嘴里,发作声锋利高亢的唿哨。
谁晓得,此人不显山不露水,暗里却藏了妙手!
谢家一向用此香熏衣,男女皆宜,玉嬛还没见过北边谁家用这类香的。
初遇刺杀时的惶恐在回城途中垂垂抚平,坐在马车里,面前晃来晃去的还是刀光剑影、鲜血横飞,乃至那模糊的腥味都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换完衣裳,喝了杯茶压惊,玉嬛见冯氏仍未开门,便仓促往客院跑去。
朝廷命官在山路碰到刺客突袭,对方来势汹汹,谋取性命,这事儿报到刺史梁元辅跟前,世人皆惊。待受命探查凶案的人返来,梁元辅揭开此中一人的面具时,更是心惊肉跳——
五合香是冯氏在淮南时配的,平淡幽微,与草木暗香类似,却极淡,若非长年利用极其熟谙这味道的人,很难发觉。
若只是那些镖师护院,秦骁毫不会放在眼里,只消亲身脱手,便能等闲取了谢鸿的性命,再留下点印记栽赃给太子,无需半柱香的工夫,事情便办成了。
谢鸿没想到会碰上如许惨烈的刺杀,抢了把剑握在手里,紧紧护着妻女。
苦战迅如闪电,秦骁人到中年,纯熟狠辣,重剑大开大阖。梁靖恰是盛年,技艺健旺敏捷,加上宿世纵横疆场,数万雄师中浴血冲杀过的人,斩首如麻,恐惧狠厉,脱手又快又狠又准,数招过后,剑尖刺破秦骁肩胛骨,飞脚将他踢翻在地。
秦骁是一府都尉,技艺绝佳,骑射更是了得,没想到有人能射偏他的箭锋,骇然看向中间密林。稠密的波折藤蔓掩映之间,只看获得一道青衣身影伏地,手中的箭再度射出,稳稳扎进那匹黑马的脑门,一击毙命。
玉嬛跑得微微喘气,“晏平呢?”
恰是山势险要处,门路一侧是刀削斧劈般峭壁,两三丈高,另一侧则是峻峭的山坡,中间尽是乱石波折,直通谷底。
秦骁眼底当即浮起嘲笑。先前刺客夜探谢府,被重伤捉走后,他便感觉奇特,没想到谢鸿一介文官竟然会有那样周到得力的防护。因都城里催得紧,他派出的人连番得胜,便只能亲身出马。
可现在有妙手埋伏,他没有一击必胜的掌控,若还恋战留下蛛丝马迹,恐怕会把本身栽出来,得不偿失。
她总感觉,刚才那穿青衣带面具的人有点眼熟,只是那身冷厉叫人胆怯,不敢逼视。救人后转眼分开,不肯叫人瞥见真脸孔似的,古怪得很。那般出众的技艺,绝非父亲请的镖师能比,来得又及时,仿佛晓得本日会出事,过分刚巧。
玉嬛游移了下,进客房瞧了一圈,给晏平临时找的两套衣裳仍旧摆在床边,那把宝剑却已不见踪迹。她靠近那两套衣裳嗅了嗅,上头熏的恰是五合香,跟她在山道上模糊闻见的分歧。
一群人忙着缉拿受伤的刺客,给府衙报案,玉嬛仍旧紧贴峭壁站着,目光落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