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那边定是宾主尽欢的场景,伯父、父亲乃至祖母、母亲必都满面笑容。
而她想探听的事,他也算是给了点答案。
她摸了摸脸,“晏大哥?”
只那么一面之缘,便攫住了老天子的心。
当晚,梁元辅便在客馆设席,满城有品级的官员依序作陪,歌乐丝竹,遥遥可闻。
次日凌晨特地传话给厨房,叫他们好生筹办给客院的菜,顺道叮嘱了菜名口味——相处了将近一月,梁靖用饭的口味,她算是摸得清清楚楚。
说罢施礼告别,自回东跨院去。
半晌惊奇对视,还是玉嬛先开口,“夜深了,晏大哥还不睡吗?”
哪怕只要一点点。
循着声音畴昔,便见一名十七岁的小美人坐在殿前花丛间,金钗红袖,慢拨琵琶。
……
萧家也是树大根深的世家,门里出过无数才俊,当目前堂三相之一的中书令萧敬宗便是出自萧氏,且是萧贵妃的亲兄长。萧氏王谢毓秀,端庄和顺,永王随了她的面貌,生得漂亮温雅,润如美玉,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更兼皇野生出的高贵气度,引无数闺秀倾慕。
玉嬛就站在树底下,中间是挑着灯笼的石榴。
而彼时,独一跟她有所牵系的梁家却未曾施以半点援手。
梁靖鸦青色的衣袍在夜风里猎猎翻飞,英隽的端倪间却凝重而寂然,垂垂地双拳紧握,手背模糊鼓起青筋,脊背紧绷如同满弦的弓。展开眼,深沉的眼底尽是暗色,有澎湃波澜翻滚,埋没冷厉。
但府里现在处境不好,她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处所做点甚么,让爹娘别太焦心。
萧老夫人带儿媳和孙女萧鸾入宫,天子下朝后路子萧贵妃的宫室,便被一阵琵琶勾住。
自从堂姐嫁为永王侧妃,武安侯府便跟永王紧紧拴在了一起,现在更会为家属而殚精竭虑,帮永王夺得皇位,令梁家权势更盛。
永王带了仪仗,随行很多,兵荒马乱地安设下来,便已是傍晚。
“不管是谁教唆,总脱不了都城的干系,就看如何审案了。”梁靖顿了一下,见她眼底仍有忧色,声音到底和缓了点,“这些事关乎朝堂,你担忧也没用。”
不过他既然救了阖家性命,这话该当是可托的。
谢鸿的这座宅院离州府不算太远,夜风里侧耳聆听,偶尔还能闻声高亢清丽的乐声随风断续传来,久久不断。
蒲月中旬小暑将至,气候垂垂酷热。
提起小萧贵妃,都城高低,几近无人不知。
萧敬宗也是以得以重用,升了中书令,成为三相之一。因mm和女儿位列贵妃,背靠萧家大族,权势更加显赫。
他回魏州后,尚未去梁家,因都督府外有兵将扼守,也没能夜探亲人。
“睡不着。”梁靖踱步到树影下,垂眸觑她,“你也睡不着?”
永王幼时脾气灵巧,与太子也处得敦睦和谐,算得上兄友弟恭,很有手足密意。
八州军务皆由梁元辅督查,这回秦骁这位四品都尉又卷进刺杀案,景明帝听了愤怒非常,永王便查得格外详确。
撇开君臣之别,永王娶了梁元辅的女儿做侧妃,又有姻亲之交。
秦骁和行刺的人都关在州府衙门,梁元辅并未擅动。永王往狱中走了一遭,便又叫谢鸿胪陈当时的场景,顺道召见冯氏和玉嬛,哪怕是走过场,也想听听她们的说辞。
这动静传出去,在朝堂和都城高门都搅起了不小的波澜,毕竟彼时萧鸾已许了人家,景明帝此举无异于横刀夺爱。
且因永王生性聪明,读书聪明,更能多得几分喜爱,只因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太子又在东宫运营多年,便始终循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