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他。”秦春罗喜出望外,“他已经来了吗?”
丫环打扮的少女孤身站在僻静处,眉眼张扬暴躁,没半点服侍人的本分诚恳。她身边没带半个侍从,单独站在一溜石碑跟前,东张西望地找人。
也许是连着此岸树干,值得依靠信赖。也许是个假象,转眼就能幻灭。
周遭树荫掩蔽,隆冬里可贵清冷,模糊有佛香随风而来,木鱼轻响。
小沙弥走向碑林,目光落在秦春罗身上,似是看望。
可不就是秦春罗么?
面前光芒暗淡,地上青石砖冰冷,一股阴沉的凉意窜起来,从她双脚一起攀到头顶。在乎识到能够中了骗局后,秦春罗下认识瑟缩,想要逃窜。
当天晌午,梁靖便叫人乔装仆妇混入秦府,按着秦春罗所说的路,神不知鬼不觉将睡午觉的秦夫人挪了出来。
秦春罗救父心切,不疑有他,上前试着推了排闼扇,吱呀一声便开了。
青衫裹住身材,满头青丝束在头顶,眉清目秀,抬眼瞥过来,活像内疚的漂亮少年。
更因那层层藤蔓遮挡,满室幽凉,有种阴沉的寒意。
梁靖双目冷沉,斩过千万敌军首级的汉江,浑身带着股骇人的煞气,不怒自威。
梁靖问罢,又将目光在她身上扫了眼,“给个信物。”
“啊!”玉嬛差点失声,看着秦春罗那毫无朝气的模样,一刹时几近信了,继而下认识惊骇,没想到梁靖会脱手这么狠。吊着颗心昂首,那位眼底的厉色略微收敛,倒添了那么点戏谑的味道,一本端庄隧道:“吓你的。”
藏经阁里把守得严,小沙弥不好出来,到了偏门前便将双掌合十,“梁公子就在内里,等待已久。女施主请自便。”说罢,念了句佛号,竟自回身走了。
秦春罗本来就因秦骁下狱的事而担忧惊骇,如惊弓之鸟,现在落在这煞神般的人手里,虽猜不出对方企图,却也知保命要紧,惊骇之下又想不出欺瞒误导的体例,只能照实交代。
变故横生,这景象着实在料想以外。
这个晏平,可真是古怪得很。
……
梁靖愣了下,道:“如何?”
一排排香樟木的书厨森然林立,最里侧暗淡幽黑,砌着隔火的石壁。
秦春罗的脊背贴上石壁,看着藏在可怖面具后的冷厉男人,牙齿不自发地颤抖。
公然秦春罗吓得一抖,恐怕就此丢了小命,期呐呐艾地将逃出府的体例照实交代。
可这些猜想全无用处,她跟谢鸿探听过秘闻,谢鸿感觉她年纪有限,不该掺杂到这类事,不肯流露。今早她提了要来宏恩寺的事,谢鸿倒没反对,只叫她别粗心,免得留下陈迹。
“嗯,你看那边——”她指着石碑,“穿桃红短衫,系着松绿裙子的就是。”
两人目光探听了半晌,小沙弥便走到她跟前,“女施主但是在找武安侯府的梁公子?”
秦春罗吓得傻了,没明白他的意义,“甚么……逃出来?”
她虽经常奸刁,却怕黑怕暗。这座藏经阁修了也有百余年,因怕日头晒坏了里头的宝贝,窗棂极少,且因年事太久,外头爬满了藤蔓绿叶,遮挡得密密实实。敞开窗户时还能有点亮光,若关了窗扇,就只剩满室暗淡。
玉嬛内心叹了口气,不太喜好这类被蒙在鼓里的感受,纤细的指尖扣着窗沿,蓦地扫见人群里有张熟谙的脸,双瞳突然凝向那边。
“能让秦骁信赖的,你的东西。”梁靖身姿笔挺,森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匕首缓缓划过她脖颈,“我会对证,如有欺瞒——”他手中的锋刃悄悄一划,吓得秦春罗一个机警,抖抖索索地摸出腰间一枚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