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方才跟老夫人说着军中的事,蓦地被问到这个,神情微顿。
梁靖对老祖母豪情颇深,扶着她坐下,继而朝母亲薛氏施礼。
梁靖回到武安侯府时,恰是骄阳高照的暑热气候。
冯氏没明着说,玉嬛也就当作不晓得。
梁老夫人的筹算,母女俩心知肚明,只是先前没捅破,不过各自测度罢了。
玉嬛来魏州时,梁靖早已在外历练,他偶尔回魏州的时候也没张扬,两人没打过照面。不过这个名字玉嬛却听谢鸿和冯氏念叨过几次,加上梁章常将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哥挂在嘴边,听也都听熟了。
念及谢家那抹丽色,梁靖神情中的紧绷不自发地稍稍和缓。
一句话堵居处有迂回弯绕的劝说,薛氏笑意收敛,梁元绍亦气道:“这婚事门当户对,两边都快说定了,就等着你返来结婚。我跟你母亲都商讨过了,你别再任着性子胡来!转头跟我去趟沈家,也该拿出个和蔼的态度。”
梁靖面色未动,仍旧直白道:“父亲操心了,可我不会娶她。”
梁靖眸光微敛,对她眼底的表示视若无睹,只客气拱手,“沈夫人,沈女人。”
旋即淡然道:“不如何样。”
氛围有半晌难堪,明显梁靖对沈家女眷只要客气,没半点即将融为一家的靠近。
沈夫人含笑点头,直夸梁靖幼年有为,又有胆识,考了进士还能去边地参军历练,现在回了魏州,定能襄助梁家,成绩一番奇迹如此。
是否班配梁靖不晓得,但这门婚事上爹娘各自打的甚么算盘,他清楚得很——跟朝堂上的好处纠葛没不同,想想便感觉寡淡有趣。
他出世时传闻命格不太好,梁元绍和薛氏都是趋利避害的性子,加上当时处境确切不太顺,即便对亲生骨肉也有几分芥蒂,不像对宗子似的万般心疼。且梁靖上有兄长撑着流派、下有幼弟博取宠嬖,他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倒是在老侯爷膝下承教更多。
“瘦了,瘦了很多。”她心疼地念叨着,衰老的眼睛里便有些浑浊泪意。
更何况……她嘴里含着块甜美的荔枝肉,摇了点头,“晏平是狼是虎都不晓得,远着呢。”说罢,顺手将誊抄好的两张碑文取过来,“爹安排的事,我都做完啦。”
梁老夫人跟侯爷伉俪多年,内心有陈年旧事的疙瘩,对梁元绍死力推许的沈家态度不算太热络。
梁靖只当瞧不出来,只和蔼地朝永王拱手。
永王就坐在正中间的圈椅里,抬目将梁靖打量过,便笑道:“免礼。”
世人恭敬送至照壁,等他坐进软轿,梁元辅自回衙署办事,梁元绍便带儿子今后院走。
冯氏瞧着那泛红的面庞,笑而起家,“走吧,那坛子鹅掌怕是也糟好了,就给你尝尝。”
她说完了,中间沈柔华便也盈盈施礼,叫了声“梁大哥”,见梁靖并没往她这边再看,便悄悄收敛目光。
“你父亲家书里提过的事,晏平你可考虑过吗?方才那沈女人你也瞥见了,面貌长相不必说,别说我们魏州城,就是搁到都城里,那也是出挑的。操行也好,性子温良端方,进退有度,实在是百里挑一的好女人。你感觉如何?”
玉嬛脸上一红,只感觉冯氏实在想太多,连人家秘闻都没摸清就说这些。
——倘若他晓得故交遗孤尚且活着,会是如何的态度?若他见到玉嬛,会不会稍觉安慰,卸下心头压了多年的重担?
且对这位名满魏州的大美人,他也确切没甚么兴趣。
现在大梦返来,爹娘俱在,就只祖父的身材叫人悬心。
原觉得玉嬛跟梁章相处得挺好,她会稍有眷恋,听她决然回绝,倒是不测,“你不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