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看了半晌,皱了皱眉,深沉的眼底却掠过笑意。
谢鸿忙接了,到了十七那日,带妻女出城。
随即从案后蒲团起家,声音安稳不惊,“小女的婚事已有了端倪,多谢殿下体贴。”
风卷着湖面的水汽拂来,永王言谈暖和,令人如沐东风。
玉嬛瞪着那六个字,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候哭笑不得,只恨恨顿脚。
陈九站在埋没角落,低声禀报。
“谢大人来得果然定时,快往这边请。”说着,躬身带路,满面笑容。
看来她是活力了,不然以她这般待嫁的年纪,哪会做这般老练无聊的泄愤之事?
这般讯断,正合梁靖情意。
没过两日,端五刺杀的案子就有了端倪。
“……秦骁官居四品,刺杀的又是谢家的人,事关严峻,皇上必会亲身过问。若秦骁立马反口,永王现在就在魏州,定会毁了很多证据,到时就算案子审结,有两位贵妃在,皇上一定不会狐疑。殿下的意义是按您的筹算,顺水推舟。”
那便是要秦骁遂了永王的意,先供出东宫。届时永王没了防备,呈报案情后放心回京,东宫赶在灰尘落定之前,设法在窘境里昭雪,既可抛清干系,还能揭出永王栽赃诬告的暴虐用心,事半功倍。
谢鸿一身蟹壳青的锦衣,玉冠挽发,有文人的含蓄风骚之态,亦有为官数年后的端方慎重,微微拱了拱手,道:“息园风景奇秀,不知殿下还请了旁人没有?”
王府长史官居四品,又是皇家门下,身份不低,他亲身送请柬,自是看重的意义。
“旁人哪有这福分?”管事引着谢家人出来,便叫人关了园门。
“莫活力,易伤身。”
成果超出院墙,梁靖就愣住了。
“承蒙殿下高看,”谢鸿拱手,亦含笑道:“先前下官的案子给殿下添了很多费事,本该下官设席伸谢,现在却要殿下劳心,实在忸捏。”
来不及细细揣摩,永王身边那位长史便不请自来,登门拜访,送了份请柬,说六月十七那日,王爷会在城外的息园设席散心,邀谢鸿带夫人和玉嬛前去。
客院屋门舒展,因里头没人住,便没安排值夜的婆子丫环,全部院子温馨空荡。
顺水推舟么?
玉嬛抱着锦被,睡得半梦半醒,蓦地闻声窗扇轻动,当即睁眼。
谢鸿甚为不测,穿过门前那片森森翠竹,周遭鸟啼风吟,异化着模糊随风传来的琵琶之音。园中屋宇错落,山石花木相间,绕过数重回廊,是一方引河水而成的小湖,中间是座堆出的岛,上头嘉木繁荫,绿暗红稀。
梁元绍佳耦一门心秘密定下跟沈柔华的婚事,梁靖却没半分兴趣,死倔着不肯去沈家。
正厅屋宇的轩丽雕绘自不必说,客舍里都陈列得格外精美贵丽,那张午憩用的架子床雕花描金,柔嫩纱帐长垂,铺得厚软温馨却不觉闷热。中间案上摆着玉鼎,若不是玉嬛在陌生处所不爱熏香,现在应有上等甜香熏人入梦。
见管事引着谢家人过来,他抬手表示歇了乐声。待谢鸿等人施礼罢,便叫人赐座,道:“本王来魏州也有些光阴了,只是琐事缠身,不得半晌安逸。可贵本日有空,听闻谢大人道好山川,又晓得金石之学,特地邀来一聚。”
恰是傍晚,魏州城一座酒楼不起眼的雅间里,梁靖靠窗而坐,内里一棵老槐葳蕤浓绿。
成果到息园外时,一家人却面面相觑,甚为不测。
谢鸿原觉得永王设席,会请魏州城很多高门前去,岂知马车停稳了掀帘一看,息园外温馨空荡,除了门房几位老仆,竟不见半个旁人身影?离商定的时候只剩了一炷香的工夫,按理来宾也都该来了,如此冷僻,莫不是永王只请了他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