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秦春罗的事已不值当考虑。
待永王的车驾出了魏州城,梁元绍送走大佛暗自松了口气,又惦记起跟沈家的婚事来。
这类感受,委实奇特得很。
——梁靖跟太子的友情当然叫他芥蒂, 但这般身份若能拉拢过来, 也是大有裨益。
“猎奇,感觉欢畅呗。”
到得府门口,公然马车已备好了,上头武安侯府的徽记夺目。
谢家门房迎上去,梁靖递了名帖,说他在茂州时曾受谢家属人照拂,现在回了魏州,特地登门拜访。
“武安侯爷想见见你,晏平特地过来接你的。”谢鸿说着,睇向梁靖。
谢鸿不答反问,“她若活着,你筹算按当年的婚约,娶了她?”
他这回督查八州军务,中间异化着谢鸿的案子, 有三四个州尚未亲临观察,向谢鸿一家示好以后,便摆驾往冀州。临行前, 还特地关照梁家后辈, 问梁靖是否情愿随行同往, 看看各处军情,长些见地。
但是这两日为韩太师的冤案挂记,现在想起这婚约,却总感觉那里不对。
中间冯氏心疼,伸手将她揽着抱在怀里。
梁靖此时倒是雕鞍玉辔,缰绳之下,一匹通体枣红的骏马毛色油亮,头颅高抬。
梁靖站起家来,又朝谢鸿作揖,正色道:“小侄本日登门,是有件事想就教谢叔叔。”
折转太大,她一时候理不清楚,但不管出身如何,爹娘待她的好,倒是深深切在内心的。她昂首朝冯氏浅笑了笑,低声道:“我明白的,娘。”
“娘,你们找我?”
倘若真要按当年的商定结婚,她是该以谢家女儿的身份,还是以韩家女儿的身份?
石榴在旁看得忍俊不由,“这么些好吃的,够女人用好几天了。”
正胡思乱想,外头孙姑走出去,将新取来的两件衣裳搭在衣架。
梁靖抬眉,“看到她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厅中半晌沉寂,谢鸿表示他坐着,点头道:“是。她还活着。”
内心犯着嘀咕,双手提了裙角,眼底带笑。
事前就此说定,梁靖想起盯着谢家的那条毒蛇,又隐晦提示,“端五那日的案子虽审完了,却不决论,谢叔叔还是该内心稀有。”
他的中间是长随,左手拎着个有四层共十六个抽屉的食盒,右手则是拜访的礼品。
“当年的商定,祖父时候记取,不知她现在在那边?”
六月将尽,离立秋还差数日,气候仍旧酷热,客堂周遭尽是阴翳花木,窗边一树合欢尚未开败,纤秀盈盈。梁靖端然站在厅中,见着谢鸿,便抱拳恭敬施礼,“谢叔叔。”
金橘依命出去关了门扇,连外头正修剪枝叶的两位仆妇都带走了,周遭再无闲人。
玉嬛轻巧的脚步稍敛,觑着爹娘的神采,似不太对劲,内心悄悄嘀咕,莫非是她又做错事了?可比来她循分守己,连府门都没出过,未曾拆台啊。
直到傍晚余晖斜照,全部东跨院覆盖在四合的暮色里,屋门才吱呀推开。玉嬛绞着帕子走出来,看到站在甬道上满面担忧的冯氏,内心俄然一阵暖热。她快步走畴昔,挽住冯氏的手,低声道:“娘,我饿了。”
“嗯。她不是……被把守着的么?”
谢鸿便叹了口气,“故事另有半段,爹从没跟你讲过。那两个孩子被带出府后,并非真的下落不明——两岁的小女人活了下来,被她奶娘护着一起往南边走,厥后就遇见了她娘舅……”
东跨院里,玉嬛对着那满食盒的糕点蜜饯,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