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嬛靠着软枕小憩,在马车停稳的那瞬,蓦地从昏甜睡意里惊醒,展开眼睛。

玉嬛瞧着他的面庞装束,试图猜出他的身份,正瞧着,那双紧紧阖着的眼倏然伸开,正正对上她的目光。通俗有神的双眼,精光内敛,埋没锋芒,大抵是重伤的原因,很快又透出衰弱,目光涣散。

只是放侧重伤将死的性命不管,内心终归不结壮。

求安然符袋是她偷着溜出府的,不能叫孙姑晓得。

闭着眼睛,几步外是断断续续的人声,郎中陈述伤势,许婆婆细细扣问,比起两人的衰老沉稳,少女的声音格外柔嫩,像是柔暖春水、清澈溪流,和影象里沉着冷酷、端贵慎重的女官截然分歧。

——武安侯府梁家有秉承数代的侯爵,梁侯爷虽上了年纪不如何管事,宗子梁元辅倒是魏州都督,辖周遭八州兵马粮草的事,身兼魏州刺史的官职,又有个做永王侧妃的女儿,在周遭地界职位极高。

少女眉眼极美,双眸水灵灵的,吵嘴清楚,墨缎般的头发尚未晾干,垂了一缕在耳畔,衬得肌肤白腻软嫩。鹅黄半臂上绣了精美斑纹,双肩纤秀,胸脯微鼓,标致的锁骨暴露来,颈间一段红线没入衣领。

谢鸿虽出自世家,倒是孤身在魏州,若梁家能给颜面,今后处境便会好些。

玉嬛没何如,去许婆婆身边,筹议可否将他留在府里照看。

奶娘孙姑心疼得不可,扶住她进屋,让人从速去熬姜汤。

刚才大雨里惶恐失措,被那滩血吓得不轻,只看得出他眉宇间的刚毅,这会儿擦洁净脸上的雨水,这张脸便都雅了起来——剑眉豪气,鼻梁挺拔,表面结实清楚,颔下胡茬青青,黑鸦鸦的头发束在头顶,若非唇上赤色稍淡,应当是个龙精虎猛的人。

那男人眸光微闪,“嗯”了声,眼皮沉沉阖上,又昏了畴昔。

这时节的雨真是说下就下,不过半晌,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下来。

前尘旧事纷涌,梁靖五指微收,半睁眼睛,看向阿谁跟他自幼许下婚约的女子。

手里的玉骨团扇掉落,她低头去拣,标致的杏眼里尽是惶恐。

叮咛完了,不敢再看那浑身血迹,仓促回住处。

孙姑想了想,感觉这主张不错。

玉嬛垂着脑袋,悄悄吐了吐舌头。

车帘被人翻开,丫环石榴探头出去,笑吟吟的,“女人可算返来了,这天儿眼瞧着要下雨,再晚一点,就该成落汤鸡了。”

“我……看伤势呢。”

幸亏院里热水常备,孙姑催玉嬛脱掉湿衣服钻进浴桶,拿枯燥柔嫩的巾子帮她擦头发。四顾不见随身服侍的丫环,便问道:“石榴呢?这么大的雨,也不晓得给女人撑伞。这如果着凉受了寒,夫人很多心疼。”

那暴雨来势汹汹,去得也挺快,等玉嬛将头发擦得半干时,内里又是乌云渐散。

风雨交杂,暴雨兜头淋下来,脚下的青石甬道到处打滑,仆妇手忙脚乱地去找人,谁都没看到那重伤将死的男人唇角动了下,转眼即逝。

许婆婆是夫人冯氏的奶娘,在谢鸿外出为官前,曾陪冯氏住在淮南很多年。冯氏出身高门,谢家是淮南数一数二的世家,许婆婆见多识广,行事也慎重,平常孙姑拿不定主张时也常向她就教,从无错处。

玉嬛轻喘了口气,指腹揉过眉心,下认识捏紧刚从宏恩寺求来的安然符袋。

刚才那目光……是她的错觉么?

……

那边玉嬛求得许婆婆承诺,甚是欢乐,亦往这边望过来。

恰是初夏时节,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和暖。

风疾雨骤,视野昏黄,模糊有个玄色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枝叶下,暴露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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