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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玉骨团扇掉落,她低头去拣,标致的杏眼里尽是惶恐。
玉嬛不好出来,在门外站了一炷香的工夫,等里头敷了药再出来。
——武安侯府梁家有秉承数代的侯爵,梁侯爷虽上了年纪不如何管事,宗子梁元辅倒是魏州都督,辖周遭八州兵马粮草的事,身兼魏州刺史的官职,又有个做永王侧妃的女儿,在周遭地界职位极高。
夜色暗沉乌黑,屋舍窗扇混乱残破,父亲谢鸿和娘亲冯氏都倒在血泊里,气味俱无,身材冰冷,而她却如何都触碰不到,只要那种彻骨的惊骇绝望刻在心底里,醒来都感觉心惊肉跳,额沁盗汗。
那暴雨来势汹汹,去得也挺快,等玉嬛将头发擦得半干时,内里又是乌云渐散。
一群人慢腾腾地到了后园,郎中早已到了,正看那男人的伤势。
“嗯,看着怪不幸的,关乎性命,总不能坐视不管。”
恰是初夏时节,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和暖。
那男人眸光微闪,“嗯”了声,眼皮沉沉阖上,又昏了畴昔。
孙姑正帮她取才熏过香的衣衫,闻言皱眉沉吟,“性命天然要紧,该救的得救。不过我们刚回到魏州,府里的处境……”
见玉嬛冒着雨跑出去,从速撑着伞围上去。
玉嬛蹲身试了试他鼻息,微小得很,快撑不住了似的,明显伤势极重。
而在这之前,天然是该循分守己,不肇事端的。
奶娘孙姑心疼得不可,扶住她进屋,让人从速去熬姜汤。
玉嬛吓了一跳,游移了下,还是壮着胆量畴昔。
前尘旧事纷涌,梁靖五指微收,半睁眼睛,看向阿谁跟他自幼许下婚约的女子。
而方才猝不及防的对视,她凑得那样近,表面打扮都清楚清楚——
玉嬛垂着脑袋,悄悄吐了吐舌头。
——她怕是还不晓得,这座看似安静的府邸,正有如何的伤害逼近。
刚才大雨里惶恐失措,被那滩血吓得不轻,只看得出他眉宇间的刚毅,这会儿擦洁净脸上的雨水,这张脸便都雅了起来——剑眉豪气,鼻梁挺拔,表面结实清楚,颔下胡茬青青,黑鸦鸦的头发束在头顶,若非唇上赤色稍淡,应当是个龙精虎猛的人。
风疾雨骤,视野昏黄,模糊有个玄色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枝叶下,暴露半个身子。
这时节的雨真是说下就下,不过半晌,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下来。
想了想,又回过身去,葱白的柔滑手指攀在浴桶边沿,“要不,请许婆婆去瞧瞧?”
刚才那目光……是她的错觉么?
许婆婆将那张脸看了半晌,没看出端倪,便问郎诽谤情。
府里的处境,玉嬛当然是清楚的。
不期然地,两人的目光再度撞上。
红线的绝顶,应当是那枚她临死时送回梁家的羊脂玉安然扣。
这一带是府里后院最偏僻的处所,树木虽多,却没有游廊亭台。跑不到多远,裙角便被淋得湿透,玉嬛内心焦炙,左顾右盼地想找个躲雨的处所,却在瞥向一处时遽然顿住。
许婆婆是夫人冯氏的奶娘,在谢鸿外出为官前,曾陪冯氏住在淮南很多年。冯氏出身高门,谢家是淮南数一数二的世家,许婆婆见多识广,行事也慎重,平常孙姑拿不定主张时也常向她就教,从无错处。
泡在暖热的浴汤,淋雨的寒意被遣散,玉嬛缓过劲儿来,便特长指头绕着一缕青丝,提起旁的,“实在也没事,喝碗姜汤就好了。倒是后院有小我受伤昏倒着,待会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玉嬛没何如,去许婆婆身边,筹议可否将他留在府里照看。
——是个受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