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间独处,秦骁闷头思考,问及妻女景象,永王只说安然无恙,又是一通威胁利诱。
端五那日的刺杀案虽由永王亲身过问, 但卖力看管监狱的还是本来那波人, 因梁家对永王府忠心耿耿,永王也没在内里安排眼线。
秦骁攥紧拳头,沉默不语。
“是供出真相。”陈九改正。
阴沉笃定的声音,如铁锤精密而用力地敲在心头,扯破统统的粉饰。
“在内里誊碑文呢。”孙姑应着,请冯氏入内。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四周又重归沉寂,秦骁坐回冷硬的床板,手里死死攥着荷包。
如何会不认得?即便深夜狱中光芒暗沉,秦骁也一眼认出了那东西,伸手抢过来凑在跟前,上头绣工斑纹无不眼熟,乃至那模糊的暗香都熟谙至极。他出身不高,能爬到现在这位子,还是仰赖老婆的帮衬,伉俪俩膝下只要一女,掌上明珠般心疼。
梁靖站在檐下,抬眼时仿佛就能看到她跨进小院,盈盈站在满架紫藤下。
供出真相,谈何轻易?既然上了贼船,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即便供出了永王,临时保住了妻女的性命,等此事风波畴昔,他哪还能逃得出永王的天罗地网?不管哪条路,等候在绝顶的,仿佛只要一种成果。
纸条落在玉嬛手里,白纸黑字,铁画银钩,那笔势开阔疏朗,足见气度。
“小满呢?在做甚么?”
……
说罢,没再逗留,也不取那信物,竟自回身走了。
明月高悬在半空,将满院景象照得清楚——屋檐下,一个简朴的包裹被吊在横梁上,里头装的应是轻软之物,偶尔随风微晃。站在甬道看畴昔,活像是在城楼吊起来示众的犯人,显眼又放肆。
浴血冲杀、斩敌无数,一颗心淬炼得冷厉刚硬,无所害怕。那张笑靥浮起时,却仿佛有鹅羽悄悄拂过心底深处最柔嫩的那块,带着一丝闷钝的疼痛,让他无端想起宿世顺风而行的宫廷女官。
比方此时。
而一旦他开口,那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定能帮永王扳倒太子,他妻女的性命却再也没了。
玉嬛内心感喟了声,将那纸条拿归去夹在书里,偶尔去后园闲逛,瞧见那空荡的客院,也只剩自哂的笑。回到东跨院,日子还是流淌,虽说刺杀案悬而未决,少了被恶人盯着的提心吊胆,便能舒畅很多。
梁靖站了半晌,忍不住往东跨院那边去。
秦骁盯着荷包和陈九手里的另一件信物,目光骤紧,旋即添了阴沉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