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听罢, 眸色微沉, 眼底浮起寒意。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秉公办案的姿势,毕竟是藏不住狐狸尾巴, 要把脏水往东宫泼,想必不出几日,秦骁便能架不住酷刑, 招认出东宫太子来。
刺客们收了银钱受命办事, 对背后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 此事只能盯着秦骁一人。
“会!”
梁靖唇角动了动,面不更色地接过,“多谢操心。”
混在丫环里,从仆妇走的后门出去,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换衣裳,直奔宏恩寺。
次日凌晨,这封信便送到了秦春罗的手里。
永王甚有耐烦, 在狱中渐渐地审,渐渐地磨,数日以后, 终究撬开秦骁的嘴, 承认他之前曾跟东宫有过来往,不过当时他被酷刑折磨得几近昏倒, 透露了这点动静后便人事不知。永王叫伴随审判的官员记下,留待秦骁醒了再审。
玉嬛出来时,就见他站在廊下,一袭鸦青的锦衣,被雨丝淋得半湿也浑然不觉。
随即, 动静便递到了梁靖跟前。
梁靖已经瞧见她了,目光从柔润脸颊挪向腰身,而后落在手里的食盒上。
他默不出声地看着,待玉嬛写完了吹干墨迹,才道:“这是?”
东跨院里那只小奶猫也不知如何跑到这边的,看玉嬛过来,便从墙头一跃而下,借着墙边花树缓冲,而后跑到玉嬛脚边,不时奶叫一声。
日头已经很偏了,余光带着点微红的光彩,扑在墙头屋檐,照得青砖都敞亮起来。
“嗯。有体例让她出来吗?”
再一瞧信尾的叮咛,想想那位以照拂之名陪在母切身边的陌生女人,也撤销了跟秦夫人筹议的动机——
……
是吗?梁靖接过信纸,再读一遍。
“晏大哥客气。”玉嬛只觉此人脸皮有点厚,戏谑的言辞也咽回腹中,在厅里渐渐踱步,叮咛小丫环,“这花都快开败了,另剪一束。另有那熏香,这两天下雨潮湿,该换个来熏,许婆婆那儿宝贝多着呢。晏年老是客人,都经心点。”
玉嬛兴趣勃勃,晓得许婆婆爱花,便叫石榴先将药膳送出来,而后坐在中间竹椅里,渐渐说给她听。
丫环连声应着,梁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一碗汤喝完,公然滋味甚好,梁靖吃得心对劲足,又随口问道:“清丰府都尉府上的人,你有熟谙的吗?”
梁靖“唔”了声,不晓得自家弟弟如何就成了小混蛋,随口又问:“必然会信?”
蝇头小楷挥于笔端,却不是女儿家的清秀灵动,而是——
体例嘛……
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对梁章的笔迹如此熟稔,还满口的小混蛋,看来积怨不浅。
他的伤势早就好了,她如许说,清楚就是嘲弄他假装伤势的事。
梁靖惦记此事,用完午餐后便单独沉吟。
说话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梁靖看着那笔迹,不自发地眉头微皱。那笔迹他熟谙,跟三弟梁章寄来的家书类似,边塞参军时离家千里,每一封家书他都熟记于心,三弟书法上的他进益也都晓得。玉嬛那笔迹跟梁章的有八分类似,只是女儿家毕竟不及梁章率性恶劣,不见锋芒张扬。
落款是个“章”字。
清丰府都尉?可不就是那带人刺杀她百口的秦骁嘛!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屋中,梁靖坐在桌边咀嚼药膳,心机却大半落在内里。
秦骁被关押后,永王虽安排了侍卫扼守秦家宅邸,防备的倒是能够强抢秦家女眷的太子人手,对后门上每日送蔬菜、挑粪桶的下人甚少留意,安插人手递信并驳诘事。
她倒是考虑得全面,虽借了梁章的名,却没存栽赃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