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动静太大被人发觉,梁章这点美意便得灰飞烟灭,她赌不起。
梁靖唇角动了动,面不更色地接过,“多谢操心。”
日头已经很偏了,余光带着点微红的光彩,扑在墙头屋檐,照得青砖都敞亮起来。
再一瞧信尾的叮咛,想想那位以照拂之名陪在母切身边的陌生女人,也撤销了跟秦夫人筹议的动机——
她倒是考虑得全面,虽借了梁章的名,却没存栽赃的心机。
……
她脚步顿了下,叫石榴收了伞,提起裙裾避开甬道的积水走畴昔。
是吗?梁靖接过信纸,再读一遍。
他回魏州也有段时候了,却还没回府见家人,听玉嬛提及宴席上梁章等人的只言片语,稍觉欣喜。
但现在案子在永王手里, 秦骁受制于人, 只能任凭永王摆布,想脱手脚并非易事。
玉嬛笑而不语,径直进了屋,揭开那缠枝红漆的锦盒,从中捧出一碗乳鸽浓汤,“喏,晌午才做的,味道可香呢。喝一碗,对伤势有好处。”
梁靖听罢, 眸色微沉, 眼底浮起寒意。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秉公办案的姿势,毕竟是藏不住狐狸尾巴, 要把脏水往东宫泼,想必不出几日,秦骁便能架不住酷刑, 招认出东宫太子来。
“我晓得。”玉嬛点头,神采当真且笃定,“秦春罗她对梁章有点……归正掺杂了私心,更轻易被蒙蔽。我跟她打交道的次数多,有掌控。”
“嗯。有体例让她出来吗?”
说话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清丰府都尉?可不就是那带人刺杀她百口的秦骁嘛!
他的伤势早就好了,她如许说,清楚就是嘲弄他假装伤势的事。
蝇头小楷挥于笔端,却不是女儿家的清秀灵动,而是——
次日凌晨,这封信便送到了秦春罗的手里。
“会!”
石榴惯常服侍玉嬛读誊写字,做事非常机警,很快便研好磨,取了张素净的宣纸放开,拿镇纸压着,又蘸笔递到玉嬛手里。
上头写得简练,说克日城中哄传之事,已有端倪,永王明察秋毫铁面无情,正犯在灾害逃,但此中另有隐情,只因秦府封闭周到,难以通报动静。若秦春罗另有救援之心,请她明日往宏恩寺相会,牢记勿令外人晓得,亦须瞒着秦夫人,免得动静太大打草惊蛇。
……
玉嬛兴趣勃勃,晓得许婆婆爱花,便叫石榴先将药膳送出来,而后坐在中间竹椅里,渐渐说给她听。
秦家是被扼守而非封查,侍卫们眼睛盯着核心动静,对内眷防备甚疏。秦春罗在这府邸住了十多年,想溜出去,毫不是甚么难事。
落款是个“章”字。
踌躇了一炷香的工夫后,决然换了身丫环的装束,溜出住处。
许婆婆活了一辈子,托谢家的福,养过的名品也很多,只是没能像梁家那样专门辟出处所莳花弄草,上了年纪后也没法陪冯氏去饱饱眼福。听玉嬛说了花开的模样,或是夸奖养得好,或是可惜糟蹋了。
不过玉嬛拿梁章当钓饵,实在出乎梁靖料想,“秦春罗溜出来就别想归去,届时如有人彻查,看到这信,岂不是扳连了……梁章?”
这半月来秦春罗几近没睡过安稳觉,蕉萃而精力恍忽,没半点体例。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屋中,梁靖坐在桌边咀嚼药膳,心机却大半落在内里。
梁靖已经瞧见她了,目光从柔润脸颊挪向腰身,而后落在手里的食盒上。
梁靖看了两遍,才皱眉道:“就这封没头没脑的信?”
现在恰是永王查案的关头时候,秦骁又是死鸭子嘴硬的关键地点,玉嬛感觉这题目大有来头,当即点头,“当然有,他女儿跟我同龄,每回出去都能碰到,渊源不浅呢。如何,晏大哥找她有事?”